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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區北角有棵桂花樹開得早,就去摘了幾把,做了一小瓶出來,應該還能為你特別供應三四次。”
說著,玄戈放下手裡的白色瓷勺,突然靠近陸爻,側著臉,慢慢地吸了口氣,“嗯,桂花是很香。”
他的鼻尖離陸爻的頸側很近,說話的氣息撫在皮膚上,帶起一片的酉禾癢和熱意。
陸爻一動也不敢動,總覺得玄戈說的不是“桂花很香”,而是“你很香”。發現自己的思路瞬間跑偏,他趕緊收斂心思,聲音有些囁喏,“我也覺得挺香的。”
看著他雪白的脖子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玄戈眼睛微眯,正想再湊近一點看看,忽然,周圍黑了下來。
“停電了。”陸爻提醒到。雖然房間裡的燈都熄了,什麼都看不見,但皮膚感覺到的呼吸讓他確定,玄戈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沒有移開。
捏著瓷勺的手緊了緊,他突然很緊張。
玄戈沒說話,只是又嗅了嗅陸爻身上的味道,很有分寸地離遠了些,解釋,
“小區線路老化很嚴重,應該是又斷電了,我去找找東西,你坐著別動,小心摔了。”
“等等!”
“嗯?”
陸爻循著聲音看向玄戈的方向,“我陪你去,你不是怕黑嗎?”
黑暗裡傳來一聲輕笑,接著是玄戈的聲音,“為了你,現在不怕了。”話音未落,椅子後移的聲音傳過來,陸爻隱隱看到玄戈起身。
捏著瓷勺的手鬆開,陸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玄戈會——算了。
沒一會兒,就有一點光亮在黑暗中亮起,玄戈手上拿著一根蠟燭,還有不知道是去哪兒翻出來的舊燭台,一起固定在了桌面上。
“這一片經常都在停電,線路太老,說會換,但一直都沒換過,所以買了蠟燭放家裡備用。”
陸爻點頭,就著燭光把碗裡的小湯圓都吃完了,想起自己要長高的目標,又把最後一點湯都給喝了個乾淨。
玄戈就坐在對面,正神情專注地看著他,陸爻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脫口問了句,“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
於是陸爻十分刻意地換了一個話題,“剛剛回來的時候,路上有人叫你,是認識的人嗎?”典型的沒話找話。
“嗯,以前認識的人,不過我現在從良了,就很久都沒見過了。”
“從良?”陸爻嚇了一跳,他腦子裡面不小心產生了極為豐富的聯想——難道玄戈以前曾經是,男公關?也不是沒可能,畢竟玄戈身高腰細腿長,說話動作經常都讓人臉紅心跳的,長得也很帥。
發現陸爻的眼神,玄戈忽然反應過來,氣笑了,“陸小貓,你是皮癢了?在心裡發散什麼思維呢?”
“你又不知道我想的是什麼。”陸爻嘀咕了一句。
“行,你有理,”玄戈手指隨意地劃著名打火機,“之前那群人,是我住到長寧街來混熟的第一批人。”
發現陸爻聽得認真,玄戈繼續,“有段時間,我整個人都很焦慮,白天還算是安得下心,一到晚上,夜深人靜的,自己就燥的睡不著。有一次半夜下樓去買煙,遇到了幾個兔崽子,喝了酒往我身上撞,之後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他咬了根煙在齒間,“不過,結局當然是我打贏了。第二天,對方輸不起,喊了人過來圍我,非常被動、強迫性質地,又打了一架。”玄戈吐了口煙氣,薄荷的味道清清涼涼,“不過我發現很舒服很爽,打架這種事情,是真的會上癮。所以後來經常都去打兩架,反正我傷口癒合得快,也不怕。”
“那現在呢?”
“現在?”玄戈挑唇,“我不是要在家給你做夜宵嗎?”
發現自己要把人惹惱了,玄戈指尖彈了彈菸灰,語氣又正經起來,“知道我一打十沒問題,那些人就不敢來找我了,所以很寂寞。”
又聽玄戈說了以前打架時發生的事,陸爻感嘆,“你能活到現在,是很神奇的小概率事件了!”
覺得這語氣太乖,玄戈沒忍住,伸手去揉陸爻的頭,陸爻也沒躲,但語言還是進行了反抗,“我的頭不是誰都能摸的。”
“真的?那誰可以?”
“我喜歡的人。”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把陸爻自己都給弄懵了,他閉了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來挽救一下。
安靜。
玄戈忽然站了起來,走到陸爻的椅子旁邊,右手撐在椅背上,微微俯身,聲音有些低啞,“陸小貓,你這樣,會讓我對你的想法不太單純。”
腦子發懵,對視了幾秒,陸爻猛地移開視線,“我我去給薄荷澆水!”說著,直接脫開玄戈身下的範圍,小跑去了陽台。
果然只是稍微態度明顯一點,貓兒就會嚇跑。站直了身體,手插進褲袋,玄戈認真反省自己,又看著陽台上陸爻的背影——那就縱容你再退縮一次。
到第二天,陸爻都還會下意識地避開玄戈的眼神,但總是神思不屬的,一連打碎了三個碗,還有兩個玻璃杯,削皮的時候,手指還被切了一刀。
他還沒反應過來,玄戈就已經握住了他的手,拿到水龍頭下面去沖了沖。血混著清水往下流,也流到了玄戈的手背上。
“昨晚沒睡好嗎?”
陸爻搖頭,“睡得很好。”
手上的水被擦乾,又被玄戈貼了片創可貼,只不過上面印著一隻笑眯了眼的招財貓。
“這個創可貼——”
“不好看?我特意給你選的,以防萬一,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聽見“特意給你選的”,陸爻收回了要說的。
——粉色也不是不能接受。
忙過了中午,陸爻才閒下來,心血來潮給自己算了一卦——大凶,不吉,血光。視線一頓,陸爻又看了一遍,還是一樣的卦象。
什麼節奏?
這時,玄戈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貓兒,買一點土豆和蔥還有鹽,都沒了,還是上次那家。”說著把自己的錢包遞出去,“裡面好像放了幾張一百的。”
“嗯。”陸爻接過來,又聽見玄戈囑咐,“記得原路返回,不要迷路了。”
知道他是在說上次的事,陸爻點頭,“嗯。封禁沒問題,不會迷路的,我買了就回來。”
陸爻走後沒多久,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開門進來。
發現對方在看牆上掛著的字,玄戈從廚房出來,“請問想吃什麼?”
沒回答這個問題,年輕男人指了指,“這字是誰寫的?”
莫名對這人沒什麼好感,玄戈答得也含糊,“家裡人。”
對方臉上露出了一點奇怪的笑,“是陸爻寫的吧?”說著看向玄戈,還挺客氣,“初次見面,我是陸爻的哥哥,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了,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字條,說你看完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