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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次間接地收了錢,就相當於應下了以後的事,拒絕不了。
看他認真分析的樣子,玄戈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柔和。他知道,陸爻看起來年紀小,單純又好騙,但實際上,心防極重。而且在心裡,陸爻已經把每一件事都列得清楚。該還的情一分不少地還,同樣的,誰想利用他,他也不會傻兮兮地去跳坑。
畢竟自己以前,也被劃在“等價交換”的行列里。到現在廢了不知道多少力氣,才讓對方心裡緊閉的那扇門,對他打開了一道細縫。
打火機在手指之間靈活地轉了一圈,玄戈開口,“你怎麼開心怎麼打,其它的我來。”
侍者幫忙開了包廂的門,裡面一陣熱氣就撲了過來,帶著股薰香的味道。江放和程驍已經到了,江放在玩兒色子,而程驍坐在高腳凳上,正拿話筒唱《打雀英雄傳》,閉著眼十分陶醉。
恰好音樂結束,程驍還深情地感慨了一句,“我的歌喉真是撐起了地球一片天啊!”
陸爻沒忍住笑了出來。
發現人到了門口,程驍丟下話筒,“你們終於來了,我望著麻將都快望出槓上花了!”說著,趕緊去開了水晶吊燈,室內明亮了不少。
“你不是唱得很投入嗎?”陸爻脫下外套,被玄戈順手接了過去,並排著掛在了衣帽杆上。
“這叫積累士氣!畢竟我是要掀翻全場的賭神!”程驍說著還挽了袖子。
陸爻揚了揚下巴,高人風範繃了起來,“真不好意思,今晚‘賭神’的名頭,我承包了。”
日常在全國各地到處裝比算卦的陸爻,向來不懼這樣的場合——雖然他在進電梯之前,還在複習打麻將的胡牌公式。
四個人也沒多客氣,坐到牌桌上,陸爻和玄戈對家。
“陸大師是第一次玩兒?”見陸爻點頭,江放扶了扶平光眼鏡,有心寬慰,“新手一般第一次運氣都會非常好。”
陸爻還沒說話,程驍就先拆了台,“放兒你這就說錯了,小爺我第一次打麻將的時候,是真的把褲子都輸掉了好吧?兩條腿在冷風裡哆嗦,躲進廁所里,等家裡人把褲子送過來了才敢出來,太他媽丟臉,畢生難忘系列!”
江放看了眼自己不著調的髮小,突然覺得當兄弟簡直會拉低自己的平均情商。
玄戈把這些看在眼裡,也沒說話,只伸手在陸爻的茶杯里添了點熱水。
陸爻拿牌有些手生,但運氣是實打實的好,再加上江放不著痕跡地給餵牌,不贏都對不起背的胡牌公式。於是陸爻人生第一把牌,就清一色自摸,胡三家。
反覆看了幾遍,程驍“哇哇”叫,“人和人差距為什麼這麼大!陸大師你真的太傷人了!”
陸爻笑彎了眼睛,“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沒用上絕殺技術,所以‘賭神’的稱呼,我的了。”
陸賭神自己胡得太早,就繞過去看玄戈的牌。
見人過來,嘴裡含的薄荷煙就沒點,玄戈看著陸爻,“你幫我出一張?”
陸賭神毫不推辭,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堅定地選了一張牌打出去。
“胡了!”
“胡了胡了!”
“……”一張牌胡了兩家,還都是大牌,陸爻人都震驚了,他抽牌竟然抽得這麼准?
玄戈給了錢出去,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力道溫和。感覺有些暖有些癢,陸爻忍不住笑了起來。
接下來五把,陸爻把把自摸,運氣逆天。而玄戈每把都輸給江放,錢就和陸爻贏得差不多。對方懂了意思,到第六把時,就沒有再餵牌。
然後江放就發現,玄戈迅速開始盡心盡力不著痕跡地給陸爻餵牌,自己一手好牌卻拆得稀爛,但憑陸爻的水準根本發現不了。
江放突然就有了一種被秀恩愛閃瞎了的感覺。
而程驍已經輸得快要哭了,玄戈會故意輸給江放,卻不會輸給他,再加上陸爻,他真的襪子都要拿出來抵債了,“這個遊戲不能玩兒了!求換遊戲項目!”
玄戈是沒問題,“換什麼?”
“鬥地主!”程驍的鬥地主是去上過專業輔導培訓課的,自認絕對可以挽回尊嚴。
“行,陸爻不會,先看我打兩把。”
於是,陸爻就端了張小板凳,坐到玄戈側後面,臨時補課。
玄老師教得十分仔細有條理,不過因為涉及到手上牌的機密,所以聲音壓得很低,陸爻為了聽得更清楚一點,就湊得近了些。
程驍在旁邊看著,簡直嘆為觀止——哎喲我去今天真的學到了,竟然還有這樣的操作!
打完三把,陸爻就要求自己上。程驍不敢輕敵,出牌叫一個如履薄冰,然而冰還是碎了。
陸爻手氣依然在線,第一把就贏了,程驍不信邪,結果第二把第三把,一樣贏。
“陸大師,您是不是算卦了!”
“還沒有。”陸爻笑得歡樂,想了想,給了個答案,“我可能是上天選中的打牌少年?”說出來,都有種自己已經可以帶玄戈飛的錯覺。
玄戈理了理手裡的牌——嗯,是我選中的。
打了會兒牌,又開了套間裡的撞球桌,換著來。
陸爻跑去給玄戈拿球桿,十分積極,還算了一卦,“你從右手邊開始打,勝率超級高。”
“好。”試了試手裡的重量,玄戈再次向程驍確認,“你們真的確定要比撞球?”
“比!”程驍豪氣沖天,“哪邊輸了哪邊就一口氣來十瓶啤酒!不喝不是男人!”
玄戈眯了眯眼,笑意輕鬆,“我們沒問題,誰先來。”
五分鐘後,玄戈一桿清台。
程驍站在原地,張了張嘴,“這如夢似幻的,我覺得我要去旁邊冷靜冷靜。”走的時候還拉了江放,就怕人先跑了剩自己獨扛十瓶啤酒。
他們走後,球桌邊上就只剩了兩個人。玄戈握著撞球杆,站在光源下面,陰影落下來,五官英俊得驚人,他側過頭,“陸小貓,想學嗎?”
陸爻膽子大了點,“想!”說著忍不住盯著玄戈看。
之前他就發現,玄戈做菜時整個人會很平和,而騎機車的時候根本就是兩種狀態,有種令人難以忽視的凶氣。剛剛清台,這種感覺更明顯了。
玄戈是個挺嚴厲的老師,正正經經地教了基本動作,就讓陸爻先試試。陸爻握著球桿,步子岔開,模仿得挺像,屏氣凝神地開了第一球——滑杆了。吸了口氣,陸爻換了個目標,又打了一次,結果還是滑杆,他下意識地就往旁邊看。
玄戈正靠牆站著,一隻手隨意地插在黑色的褲袋裡,右手指間夾了根細長的煙。見陸爻看過來,順手就把煙滅了,走近,“怎麼了,嗯?”
對方的聲音比平常說話要低一些,人站得近,陸爻莫名覺得氣緊,像是空氣都稀薄了不少,“我打不中。”
“才學的時候都容易滑杆,沒關係,練練就好了。”說著,玄戈站到陸爻身後,握住了他拿球桿的手,“你感覺一下力道和著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