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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爻看了看周圍,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這房子很小,家具少,找東西也不麻煩,花了幾分鐘,就從床底下拉出了一個塑料箱子,裡面放著酒精紗布碘伏之類的東西,都是用過的,一看就是經驗豐富,準備充分。
把要用的東西都擺出來,陸爻拿剪刀剪了褲管,先把傷口露出來,又動作麻利地止血、清洗傷口。因為對方說過不去醫院,陸爻暫時沒有點亮縫針這個技能,只好敷了藥之後用紗布包紮好,之後又翻了抗生素和止疼藥出來,合著水餵給玄戈吃。
忙完之後,陸爻才鬆了口氣。他不好意思坐床上,乾脆繼續坐地上,拿棉簽蘸了酒精,姿勢彆扭地給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消了一遍毒,那滋味酸爽地他直抽氣。
把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外面就傳來了雷聲,雨傾盆一樣落下來。陸爻摸了摸心臟的地方,發現之前情況又急又亂,他都沒注意心跳是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的了。
不過沒事了就好。
一隻手撐著下巴,陸爻聽著雨聲發了會兒呆,視線不知道怎麼的又落到了玄戈臉上。
“打架的時候又凶又狠,但一個人和十幾個人對打還贏了真的好厲害……”陸爻回想起當時的戰況,滿心熱血又沸騰起來。
這時候,玄戈在他心裡的形象又高大了好幾分,他暗搓搓地想給對方算一卦,然而翻了包才想起,自己僅剩的兩枚硬幣都當暗器丟出去了,他現在就是“一貧如洗”的最佳詮釋。內心十分鬱卒,只好作罷。
半夜,不出陸爻所料,玄戈發起了高燒。沒什麼血色的嘴唇都起了皮,兩顴通紅,額頭上全是汗。陸爻先餵了退燒藥,然後去接了盆水,又從浴室拿了毛巾給玄戈進行物理降溫。一直忙到凌晨三四點,摸著玄戈額頭的溫度降下去了,才靠著沙發睡了過去,手上還攥著濕毛巾。
第二天,等陸爻醒來時,天都已經大亮了。他迷茫了兩秒,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沙發上,身上還搭著薄毯。
誒,人呢?
猛地翻身坐起來,不小心蹭到手肘上的傷口,痛的陸爻小聲地吸了口氣,特別想吱哇哇叫兩聲。
“醒了?”
陸爻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玄戈靠著廚房門站著,右手兩根手指捏著礦泉水瓶的瓶口,身上的衣服換成了黑色的工字背心,大腿上的白色紗布露出來了一點,視線專注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傻乎乎地回了一句,“早啊恩人。”
對方的表情明顯滯了滯,接著開口道,“早,不用叫我恩人。謝謝你昨天救了我,算是兩清了。”
陸爻隔了兩秒才解析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他搖搖頭,“不對不對,昨天我也沒幫上什麼忙,你自己也打得贏的,而且我還欠你一盤蛋炒飯呢。”說著從沙發上下來,態度十分積極,“恩人,我給你算一卦吧,樸素版報恩大禮包!”
“玄戈。”
“啊?”
“我說,我的名字,玄戈,玄黃的玄,兵戈的戈。”
陸爻覺得這名字聽起來挺熟悉的,嘴裡順著說下去,“那,玄戈,我算卦很準的,要不給你算一卦?”
對方不置可否,但很配合地走過來,微微低頭,問,“我需要做什麼?”他可能才洗了澡,身上有一股水汽的微濕感,混著一點沐浴露的味道。
陸爻挺不好意思的,“你可以給我三枚硬幣嗎?我身上沒硬幣了。”說完,就見玄戈低頭開始認真翻錢包。
視線落在對方骨節分明的手指上,陸爻心裡想著,玄戈,玄黃的玄,兵戈的戈,是個挺好聽的名字——
等等!那個和我簽了血契的本命卦盤,反面的正中間,刻的不就是這兩個字嗎?
陸爻看玄戈的眼神瞬間就不一樣了。
第4章 第四卦
玄戈拿了三個一塊錢的硬幣出來,抬眼就發現陸爻正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眼神有些奇怪。
“怎麼了?”
心裡萬分在意“玄戈”這兩個字,陸爻糾結來糾結去,選了一個不那麼突兀的問法,“我叫陸爻,上下兩個叉的那個爻,恩人,你的名字好特別,‘玄’這個姓氏很少見啊。”
“嗯,確實很少見,我沒碰到過和我一個姓的人。”玄戈不是第一次被問到這個問題,所以也沒覺得被冒犯,語氣挺平和,完全沒有干架時的凶氣。他把三枚硬幣遞過去,“你要的。”
“啊?”陸爻傻了兩秒才伸手接過來,努力讓注意力轉到算卦上,把腦子裡刷屏的“怎麼名字就叫玄戈了呢”給忽略掉。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走流程,“你伸手碰碰這三枚硬幣。”
見玄戈十分配合,他還特別耐心地解釋,“碰碰硬幣,是讓你自身的‘氣’和硬幣產生聯繫,卦象的指向性就會明確一些。古時候都是用銅錢,現在真的銅錢不好找,硬幣也能行。”
玄戈點頭,沒接話。他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突然發現對方左眼的眼皮上,有一顆顏色淺淡的黑痣,只在垂下眼瞼時才能看得見。不知道為什麼,他很在意這顆痣,沒忍住連看了好幾眼。
切換到專業模式的陸爻還是挺有范兒的,他把三枚硬幣拋到桌面上,看了看卦象,開口篤定地說到,“你是家中長男,父母雙全,有一個妹妹。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六歲的時候差點因為水夭折,性命保住了,但留下了傷病。家人和睦,不過去年冬天,你的父親去世了。”
說完,陸爻偏頭看向玄戈,特別期待地問,“我說得對吧?”
玄戈對上他的眼神,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都不對。”
天打五雷轟。
陸爻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聲音都有些抖,“沒……沒有一句是對的?”
“有一個是對的。”
絕處看到了希望的光,陸爻瞬間精神振奮,“是哪裡?”
“男,我確實是男的。”話裡帶著點笑意。
猛地伸手扶住桌子,陸爻特別悲痛,“除了性別,都不准嗎?”
玄戈覺得他都要哭出來了,但還是實話實說,“不准。”
自己丟臉真的丟大發了,陸爻好想去天台……靜一靜,他站直了身體,揉揉手腕,又吸了吸鼻子,化悲憤為力量,“再來再來,我再算一次!”
雖然在間隔這麼短的時間裡連著算兩次,不怎麼符合行業規範,但陸爻不甘心啊!
玄戈也沒有提出質疑,只是點頭,“好。”視線落在桌面的硬幣上,他緊握著的手又鬆開,手心都出了一層細汗。
這一次,陸爻決心要挽回自己摔了粉碎的面子,還跑去仔細洗了手,又做了九次深呼吸,力求沉心靜氣。丟開手裡的硬幣後,他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解析卦象,
“你三歲的時候,父親去世,家中有個哥哥。最近一個月,母親也離世了。不過你恪盡孝道,你母親走得應該沒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