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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對方去的時間是長是短,陸爻乾脆坐到地上,手指摸了摸腕上戴著的石頭——沒什麼特殊的反應。又因為疲倦,他眼皮都要合上了,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讓意識保持住清醒。
沒過多久,陸爻隱隱感覺到對面有人,試探性地喊道,“武爺爺?”
“是我。”聲音隔得很近,又像是很遠,“小陸,你把裡面的情況仔細告訴我。”
陸爻點頭,想起對方看不見,又應了一聲。理了理思路,他從最開始會場的人不太正常開始,到最後破壞了魚涸陣的陣眼,武咸在布置新的法陣,全都詳細地說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對方沉吟,“等武咸把祛病氣的法陣布置好了,你們就到這裡等著,我們會加快速度,在外面給你們開‘門’,放心,不會很久的。”
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一個小時。
武咸隨意地在嘴裡含了根草莖,無聊地擺弄著陣牌,旁邊陸爻身上搭了玄戈的外套,頭埋在對方懷裡正打瞌睡。
壓低了一點聲音,武咸有些發愁,“你說我們這場考試還能不能過了?”嘆了口氣,“這感覺就像是考試的時候,把附加題給做了,結果正題一個字沒寫。”
玄戈輕拍著陸爻的背,讓人更安穩一些,“玄委會應該有這樣的先例吧。”
“也是,現在糾結這個也沒意思。”武咸換了個姿勢,摸了摸手上的陣牌,忽然,他猛地轉頭看向旁邊,眼睛微眯,“有人進來了。”
陸爻一直沒睡過去,聽見武鹹的話,迅速睜開眼,被玄戈半抱著站了起來。
然後,他們看見了薛緋衣。
只見薛緋衣趴在地上,身上米色的長風衣上全是草屑,似乎是感覺到了目光,他抬起頭,發現都是熟人,表情十分驚訝,
“我怎麼進來了?”
“你怎麼進來了?”
雙方差不多時候說話,又一起停下來,薛緋衣站起來,誇張地拍了拍胸口,“我先說我先說!我在外面正配合著做實驗,做了好幾次了,都沒能破開這個陣法,結果這次突然就進來了。”
“實驗?”
“對啊,武爺爺說這陣法十分古怪,也不知道是從哪本古書上翻出來的,我們在外面糾結一整天了,一直在嘗試各種辦法。”
陸爻敏感地抓到了關鍵詞,“一整天?我們這裡才過去了幾個小時。”
“咦,時間流速也不一樣啊?”薛緋衣又拍了拍衣服,有些發愁,“等等啊,清河在外面,聯繫切不斷,我和他說說。”
接著,他閉上眼睛,表情變了兩變,沒多久又睜開,“我剛剛進來的這個破口已經探清楚了,可以開成一個通道,很快就能出去。”
但是他進來了,現在暫時也出不去。
於是原本的三個人變成了四個人。
坐在地上,薛緋衣手撐著下巴,“哎,我想我家清河了。”
”這才幾分鐘?“武咸放下手裡擺弄的陣牌,表示十分吃驚,“薛小壯你是幼兒園的奶娃娃嗎?”
“傻光頭你是想找打嗎?”
“來啊!看誰能贏啊!”
眼見兩人三句話沒說滿,就已經相互用眼神廝殺了千百回,陸爻果斷轉移了話題,“小壯你怎麼過來了?”
薛緋衣最後瞪了武咸一眼,單方面結束戰鬥,面對著陸爻又笑眯眯的,
“我之前去了日月巷,想來找過了考試的你蹭飯,到江城之後就先去了宋老師那裡。沒想到我這小心臟總是砰砰跳,不放心,所以乾脆就直接過來了。果然出了大問題!一過來就發現滿場地一個人都沒有,還跟這一片都打上了馬賽克一樣,竟然都沒有人注意到異常。”
“手筆這麼大?”武咸嘴巴都成了o形,“那對外怎麼說的?”
“毒氣泄漏唄,反正這一片都封了。”
正聊著,不遠處突然傳來“嘭”的炸裂聲,幾人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發現景象十分奇異。空無一物的地方竟然開始坍塌,像是拼圖突然碎了一樣。
煙塵過後,看清楚破口處站著的人,武咸蹦起來,興奮地揮手求安慰,“爺爺我在這裡!”
武爺爺兇巴巴地開口,“回去抄陣法基礎篇五十遍!”
揮著的手一僵,武咸笑容卡在了臉上——自己八成是撿的!
回去的路上,薛緋衣開的車。
到結界外面,時間直接跨越到第二天下午,音樂節的現場已經被玄委會接管,裡面的人全都被抬了出來,有二十幾人重傷,其餘都只是昏迷。
沒他們什麼事,武爺爺就讓薛緋衣先載著人回去休整,晚些時候再商量。
事情解決,陸爻心神一松,上車沒多久就直接昏睡了過去。玄戈抱著人,還細心地用手捂住了陸爻的耳朵。
薛緋衣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嗨呀嗨呀,十佳好男友!”
“還不是。”玄戈聲音很低。
這否認,薛緋衣和武咸都非常驚訝,異口同聲,“你們竟然還沒在一起?”
武咸緊接著還喃喃自語,“那我之前的狗糧不都是白吃了?好虧!”
薛緋衣也有些不淡定,“你們這都互撩多久了?”
玄戈嘴角劃開笑意,“我不急。”他頓了頓,“我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陸爻沒有安全感,也得慢慢來。”
陸爻的情況,薛緋衣是知道的,聽完之後他點了點頭,“確實,要讓陸爻相信自己,同時相信你,還真是挺難邁出的一步,對他自己來說,也是艱難的突破吧。”
“嗯,”玄戈點頭,隨後笑容又變得有些苦澀,“而且我還是器靈。”
看了一眼靜靜地躺在自己腿上的星盤,薛緋衣也沉默了一會兒,“跨種族有風險。”
“對,”玄戈低頭,看著陸爻眼下的傷痕,眼神複雜,“他的人生只有不到百年,而我不知道時間有多長。”
“但是,即使是這樣,你也是願意的,對嗎?”薛緋衣聲音有些輕。
“當然願意。”玄戈沒有半分遲疑。
沒人發現,陸爻蓋在玄戈外套下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車停在招待所樓下,玄戈把陸爻抱下來,就見薛緋衣從車窗探出頭,“你們先好好休息,武爺爺那邊肯定要費些時間才有結果,到時候會通知的。”
等玄戈點了頭,薛緋衣又火急火燎地往回開。
進了房間,小心地把懷裡依然閉著眼睛的人放到床上,又利落地幫陸爻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見人呼吸依然平緩,玄戈輕輕笑起來,“陸小貓?”
陸爻眼睛閉著,沒有應聲。
玄戈站在床邊,三兩下就給自己也換好了衣服,然後放鬆地坐到床邊,“我知道你在裝睡。”
隔了好一會兒,陸爻才把眼睛睜開,睫毛一顫一顫的,顫得人心癢。但他只是專注地看著玄戈,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