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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陸爻解釋的語氣很急,玄戈嘴角笑容溫柔,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髮,點了頭,接著說到,“他把紙條給我看,我以為是你留的,就伸手接了,之後關於你的記憶就變得模糊。”
陸爻攥著衣服的手下意識地收緊。
“後來薛緋衣過來,把刻紋的效果祛除,我和他就啟程去a省找你。”
薛緋衣?陸爻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暫時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把事情的過程大致講了一遍,但兩人都沒有提起離火浮明盤。
沒多久,陸爻又開始打哈欠,眼角被溢出來的生理性淚水濡濕。玄戈找了乾淨的睡衣,拉著陸爻的手腕,把人帶進浴室,又調好水溫,讓陸爻洗了澡再睡。
浴室的門關上後,玄戈從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擰開瓶蓋自己喝了一口,然後站在床邊,毫不猶豫地直接把瓶子裡的水往床上倒。
水很快洇濕了床單和被子,確定不能睡人了,玄戈才把快空了的塑料瓶丟進垃圾桶。
陸爻從浴室出來,整個人面色紅潤了一點,泛著淡淡的粉色,沒有之前那麼蒼白。他身上穿著寬鬆的睡衣,鎖骨也跟著露了出來,明顯的凹陷,非常好看。
“陸爻。”
“嗯?”聽見玄戈在叫自己,陸爻抬頭看過去,眼睛像是含著水。
但玄戈半點不心虛,“我的床濕了,今晚沒辦法睡,家裡也沒有備用的床單被子。”聲音還十分坦然。
順著玄戈指著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床上有好幾大塊兒深色的地方,確實是被水濕得透徹。緊了緊手裡拿著的毛巾,陸爻發現自己心裡竟然有些期待,但又有點不安。
果然,他聽見玄戈接著問,“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擠沙發,可以嗎?”
“嗯。”
兩個成年男人擠在狹窄的沙發上,翻個身都要掉地上去,稍微動一動,沙發就“咯吱咯吱”響。
玄戈睡的外側,把陸爻抱在懷裡,兩個人皮膚相貼,挨得極近。陸爻還有些沒恢復過來,雖然全身都因為緊張繃著,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呼吸均勻。
這呼吸聲十分催眠,但玄戈還是盯著天花板,強忍著沒睡。
過了快一個小時,原本已經睡熟了的人,突然開始小幅度地掙紮起來,力氣很大。玄戈迅速收緊手臂,把人抱好,又把陸爻的雙腿夾在自己的腿間,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背上都出了一層細汗。
聽著耳邊陸爻嗚嗚咽咽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恐懼和痛苦,呼吸都在顫。玄戈手輕輕地拍著,但沒什麼效果,他沒辦法,糾結了一會兒,乾脆低聲開始唱歌。
因為高端的都不會,低端的詞也記不住,玄戈乾脆哼唱了一首入門級別的“一閃一閃亮晶晶。”雖然調不准,也沒歌詞,但效果極佳。
到後半夜,陸爻才重新睡熟了,偶爾會像小貓兒一樣,發出幾聲細細的嗚咽。玄戈聽在耳里,覺得攪得自己心口疼。
確定不會有事,他才放鬆地閉上眼,抱著人睡了。
第二天上午,薛緋衣抱著星盤來敲門。玄戈開門把人帶進來時,陸爻正在喝桂花蜜水,聽見聲音,就往玄戈身後看。
他還沒什麼反應,對方就已經十分自來熟地抬手打招呼,“陸爻你好些了嗎?睡得好嗎?吃得飽嗎?感覺臉色好了很多,心情好嗎?”
一連串的“好嗎”問下來,陸爻點了頭,覺得對方有些面熟,但又記不起來到底是誰,語氣就有些遲疑,“你是?”
下意識地看了玄戈一眼,眼神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不安。
薛緋衣笑眯眯地,“果然啊果然,負心的你就這麼把我忘記!我是薛緋衣啊,小時候我跟家裡人去陸家參見壽宴,在後院見過你。後來我們又見過幾次,是實打實的一起玩耍的童年竹馬小夥伴!”
一邊聽著對方說的話,陸爻眼睛慢慢睜大,看向薛緋衣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小壯?你不是女孩子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最令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薛緋衣飛速就想上去制止陸爻說出下面半句,但玄戈守在旁邊,他無法突破防線,只好悲痛欲絕地聽陸爻順利地說出後半句,
“——你穿的是粉紅色蝴蝶結裙子!”
薛緋衣抱緊了星盤,瞪眼,“你見過這麼帥氣的女孩子嗎?見過一米八的女孩子嗎?”
陸爻笑起來,杏仁眼都彎了,“可是,我一直以為小壯你是女孩子。”
焉嗒嗒地坐到沙發上,薛緋衣抱緊了星盤,“別提了,小時候我生下來,命格有些奇葩,我家裡怕我死了,就給我取了個女孩兒的名字,這就算了,穿裙子竟然都穿到了九歲!而且最絕的是,對外也說的我是女孩兒!”
他嘀咕了一句,“弄得我小時候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小公主。”
陸爻直接就被逗笑了,憋著笑安慰,“你小時候長得很好看,現在也好看!”小時候,薛緋衣最喜歡問陸爻的問題,就是“我長得好看嗎?”
薛緋衣可以說是陸爻小時候唯一的朋友,又是自來熟,聊了一會兒,兩人就熟悉了起來,陸爻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對了,”薛緋衣想起來,“就在一個小時前,陸家發了聲明。陸明德和長子陸輔舟都去世了,長孫陸澤林也跑了找不到人,所以你二伯陸輔舶就出來接了爛攤子,直接宣布陸家退出玄術界。”
“退出玄術界?”陸爻有些驚訝。
陸家原本是和薛家齊名的玄術家族,但因為近千年,離火浮明盤都沒有和陸家人簽訂血契,導致聲名威望大不如前。又因為每一代有玄術天賦的人越來越少,這才致使陸家迅速衰落。
見陸爻表情還好,薛緋衣就沒多少顧忌,“你二伯挺厲害,我記得是個商人?斷臂求存這種事還是做得非常利索的。現在把所有的責任和壞事全都推給自己的大哥和父親,把自己和自己兒子完全摘出來。推卸不了的,就通通丟在陸澤林身上,多好!這樣一來,陸家還是保住了,等時候到了,或者陸澤楊崛起了,再宣布回到玄術界,簡直是如意算盤打得叮噹響。”
陸爻點頭,這確實是陸輔舶的行事風格。
“話說陸家那邊,還給我遞了消息,說想讓你回去,要好好補償你。”
陸爻直接搖頭,語氣沒有半點遲疑,“不需要。”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薛緋衣笑眯眯地。
玄戈在旁邊聽到這裡,就去廚房準備午飯。隔了一會兒,薛緋衣也跟了進來。
外面陸爻正在和清河說話,薛緋衣放低了聲音,沒頭沒尾地開口,“我第一次見到陸爻的時候,才幾歲吧,七八歲?是陸家辦壽宴,我跟著家裡人去,結果自己瞎跑迷路了,在後院碰見了他。”
也不管玄戈在沒在聽,他繼續說,“我這一次見到他,很驚訝,非常驚訝,因為從現在的陸爻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以前的影子。那時候的陸爻……根本就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