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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陸爻過去,將傀儡的後頸露了出來,指著血痕,“這裡,是煉製成功的傀儡的標記。”

    龍婆婆仔細看了,表情嚴肅,“確實是。”

    這時,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易述忽然臉色一變,“等等!”他聲音緊繃,步伐有些慌亂地快走幾步,停在了傀儡前面。又像是害怕什麼一樣,身形都滯住了,只是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道血痕。

    陸爻看了龍婆婆一眼,見龍婆婆朝他搖搖頭,才開口道,“易前輩?”

    易述完全沒反應,整個人都像失了魂。

    在路上已經聽陸爻講了在易述的餐館,和薛緋衣一起被法陣困住的事,玄戈動了動,站到了一個隨時可以把易述制住的地方。

    ——除了陸爻,在場的人他誰都不信。

    龍木棠察覺到了不對勁,“易述,發生了什麼事?”

    隔了好一會兒,易述才抬頭,怔怔地看著龍木棠,表情似哭似笑地,“白彥……他是白彥!”  

    “白彥?”龍木棠反應過來,“二十幾年前他不就被你親手——?”剩下的話,她咽了回去。

    但旁邊站著的陸爻他們已經反應過來,鍾淮南曾經提起過,二十幾年前,易述的好友沉迷邪術失去心智,是他親手結束了對方的生命。

    之後易述就離開玄術界,再也沒回來。

    看著地上的傀儡,薛緋衣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話題發展。而且二十幾年前玄術界的動盪,連他爺爺都不愛提起。

    往前走了兩步,易述蹲下去,伸出來的手指抖得停不住,他指了指血痕旁邊的一個淺色胎記,艱難地開口,“白彥就有這個胎記。”聲音都沙啞了。

    龍木棠站到易述旁邊,“你確定?”

    “我確定。”

    想了想,龍木棠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還有什麼特徵沒有?”

    “腳踝,白彥的左邊外腳踝下面有三顆痣,正好圍成了一個三角形。”  

    龍婆婆親自蹲下-身,伸手拉開了傀儡的褲腳,露出了腳踝。腿部皮膚的表面也不完整,隨著裂縫的不斷增加,用作偽裝的表層皮膚已經脫落了不少。

    而腳踝下面,確實露出了三顆痣,和易述描述的一模一樣。

    一時之間,都沉默下來。

    盯著躺在地上的人,易述閉了閉眼,整個人都在不可抑制地發抖。隔了一會兒,他忽然站起來,身形晃了晃,隨後直接背過了身。

    薛緋衣和陸爻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龍木棠去把店門關上了,轉身回來,嘆了口氣,“進去說吧。”說完,看向易述的背影。

    沒讓她等多久,易述轉身沉默地走到白彥面前,單膝跪在地上。他下意識地伸了手出去,但最終也沒有落到對方的臉上,轉而把人橫抱起來,動作小心翼翼的。

    進到室內,易述拿了菸斗和菸絲出來,手一直在顫,好一會兒才把菸絲點燃。他抽了幾口煙,在瀰漫的煙霧後面慢慢開口說話,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二十二年前,我差不多三十歲,白彥比我小一點。”他盯著菸斗里燃燒的菸絲,看不清神情,“那時整個玄術界、玄委會都很亂,很多熟悉的人,像是忽然之間就沉迷邪術,喪失了心智,變成了只會殺人的瘋子。”  

    聽到這裡,龍婆婆坐在一旁,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我和白彥從小就認識,當時他還說笑,如果誰真的沒了神智變成了瘋子,那死在對方手裡,也比死在別人手裡要好。”易述不敢看那個傀儡,接著說道,“但是情況越來越嚴重,每天都有人死。”

    他看了一眼陸爻,“你外公外婆,就是因為這件事去世的。還有鍾淮南,也因為山體塌陷,被埋在了岩石下面,差點沒命,出來之後也很長時間都一蹶不振。”

    “我當時是和白彥一起,去查一條線索的真假,沒想到白彥也沾了邪術,連我都認不出來了,一直叫囂著要殺人、要奪人生氣。我控制住了他,想把他帶回玄委會,但在中途他有過一次清醒。”

    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當時的情景,“他……拽著我的手讓我快殺了他,說已經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不想自己變成一個怪物。”說到這裡,易述終於還是把視線移到了傀儡身上,“後來我動手,親自動手,結束了他的性命。”

    尾音很輕,卻像悲鳴。  

    第68章 第六十八卦

    龍婆婆看著完全回不過神來的易述,聲音緩和, “當年, 你做的沒有錯,白彥能夠選擇自己的死法、死在誰的手裡, 比起其他人來, 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幸運?”易述突然笑起來,卻比哭還要難看, 他握緊手指,手背上青筋鼓起,嘶啞道, “這叫什麼幸運?這算什麼幸運?”

    仰著頭往上看, 喉結上下移動, “如果不是我帶著他, 一起去參加玄術師的考試, 如果不是我……他就只是一個普通人, 開一個私房菜館,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易述的聲音哽咽起來, “是我對不起他!是我啊……”

    每一時每一刻,自責都在不斷加深,他的後半生一直都在悔恨,每一次午夜閉上眼,都是友人的模樣。

    龍婆婆有些不忍,被勾起回憶, 眼睛也有些紅。

    她擦了擦眼角,看向陸爻他們,勉強維持了聲音的平穩,“二十幾年前的事,應該沒有長輩對你們提起過。”可能是感覺有些冷,她伸手攏了攏外套。  

    見陸爻他們搖頭,龍木棠開口說到,

    “事情最開始,是一次偶然,在一座古墓里發現了一個墓室。你們都知道,現在玄術的傳承是有巨大的斷層的,像薛家、陸家這樣的家族傳承,算是保存得比較好,但也是一代不如一代,逐漸凋敝。”

    她語氣感慨,“據說在千年前,玄術師力量極為強大,卦師可以看破命數甚至掌控國運,占星師可以憑藉占星術溝通上天,風水師可以感氣點穴連接大地,刻紋的力量甚至可以讓人飛天遁地。”

    陸爻想起曾經在陸家先人留下的手札上,確實看到過一些記載,不說千年前,就是四五百年前,玄術師的地位也是超然的。相應的,想要學習玄術的門檻,也是極高。

    龍婆婆嘆息,“但現在不是了,刻紋大多數都已經失傳,留下來的,也少有人能夠施展出刻紋的全部力量。占星術式微,陣法式微,風水師局限,卦師更是變成了測命數算吉凶的工具,整個玄術界都逐漸衰頹。我們都發現了這樣的趨勢,但我們每一代都無能為力。但是在發現那個墓室之後,就不是這樣了。”

    薛緋衣忍不住開口問,“是那個墓室里,有什麼東西?”

    “嗯,對。”龍婆婆點頭,“當時進去墓室的人里,也有我。墓主人的身份無法確定,但墓室當中,卻有許許多多已經失傳了的玄術,當時震撼的心情,我現在都還記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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