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她慢慢地吃著自己的餅,小黃老實馱著她的行李跟在她身後。
這不用驢繩拴住牽在手裡,卻自動跟隨在主人身後行走的驢子,到底還是不多見的,尤其它的主人還是一個容貌秀美的小道姑時,就更引人注目了。
深山修行多年,冷不丁重歸世俗,被大家這樣注目,沈清歡還真是有些受不住。
消滅了自己的餅,拔開葫蘆塞子喝了幾口水潤潤,然後將葫蘆重新掛回自己腰間,她抱著自己的拂塵便在街邊的攤子轉了起來。
也不是想買什麼,女人的通病,可能就是看看轉轉,與需不需要、要不要買並沒多少關係。
「小道長需要簪子嗎?你看這幾樣木簪,雕花精美,很適合小道長呢!」賣頭簪髮飾的中年婦人很是熱情地向沈情歡推銷著自己的貨物。
沈清歡拿著兩根桃木簪花比對著,好像都差不多,跟她頭上自己隨便削的區別不是特別大。
就在她覺得買這東西太浪費錢財準備放下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修長白晰的手從一旁探來,直接從她手裡將兩根簪子抽走。
「這祥的貨色,不看也罷。」
這雖然是她的心裡話,但對方這樣堂而皇之地講出來,對賣家也不太好吧。
沈清歡忍不住朝對方看了一眼。
我擦!韋孤雲!
就對方那張能引起女人暴動的臉,她就是化成了灰也能認得出來啊,估計這是世上獨一份,絕無分號。
「小九,多年不見,你還好啊。」
她能裝作不認識他嗎?
眼睛瞄到某人身後另一張熟悉的臉時,沈清歡立時泄氣,恨生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呃,目光下移,還有大黑,它竟然還健在啊?難得。
心裡想得很多,但她臉上表現出來的卻不多,十分正式地擺了下拂塵,沖他行了一禮,「多年不見,施主風采依舊。」
韋孤雲臉上的笑容不減,依舊顯得溫文儒雅,但沈清歡心裡卻是莫名一咯登。
果然,下一刻就聽他帶著輕淺笑意的聲音響起——
「小九,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喊我雲哥哥的。」
握了棵草,大哥,這是黑歷史,你知不知道!
不行,她得裝一下那啥:「施主說笑了,前塵往事俱已隨風,何必執著?」姊必須得跟你劃清界線,你給姊的危險感覺一如既往的陰魂不散,甚至比以前更甚。
珍惜生命,遠離韋孤雲。
恨生這個時候插了個言,「清歡,道長在他手上。」
這一句話信息量很大啊!
沈清歡臉上客套而疏離的笑一下就凝固住,直直朝對方的眼睛看過去,「你抓了我師父?」
而韋孤雲在聽到恨生對她的稱呼時,眼睛也一下子眯了起來,整個人瞬間充滿了危險,他恍若呢喃一般地念叨著兩個字:「清歡……」
那宛如情人間囈語的輕喃,生生讓沈清歡打了個寒顫,有點兒惡寒。
「清歡這個名字很好聽,果然很適合你。」韋孤雲一臉真誠地表示。
沈清歡有點兒笑不出來,這種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肯定被別人記了小帳的感覺,真的很讓人抓狂啊!
「咱們先不說這個,我師父在你那兒?」她婉轉了下措詞,沒說在對方手上。
韋孤雲也沒有迴避這個問題,直接點頭,「令師確實是在我手上,你若是想見,自然隨時都可以。」
「那恨生呢?又是怎麼回事?」沈清歡朝他身後指了指,問出心中的疑問。
韋孤雲理所當然地道:「因為你師父在我手上啊。」
好嘛,是一個原因。
沈清歡忍不住伸手扶了扶額,頭疼地道:「我師父——他老人家有那麼容易被人抓住的嗎?」
韋孤雲發出一聲輕笑,一臉泰然地道:「清歡你應該知道的,我是有能力留住你師父的。」
好吧,這個她確實是知道。大業皇帝的軍中智囊、朝中棟樑,那位被無數女人追捧的桃城玉郎可不就是眼前這個人嗎?
單論武力,她不擔心師父,可要是加上智力和勢力的雙重加碼,她師父很難脫身。
「我師父在哪裡?」
「在京城天牢。」
「咳……」沈清歡因為這個出人意料的答案忍不住咳了一聲,師父他老人家到底是犯了什麼驚天大案,竟直接給整進天牢去了。
韋孤雲卻還有下一句,「那裡防護措施最好,不容易逃走。」
沈清歡竟無言以對。
韋孤雲的手探到她嘴角,輕輕替她揩了兩下,口中笑道:「之前吃油餅了吧?」
沈清歡聽到有抽氣聲傳來,但她現在完全沒心思去看旁邊發生了什麼,她集中所有的注意力都怕應付不來眼前這個兇殘的傢伙,哪裡還敢分心。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回他,只能抿了抿唇。
韋孤雲從袖中掏出一塊清白絲帕,輕輕擦了下剛剛替她揩過油漬的指腹,之後將絲帕淡定地收了起來。
「我剛到這裡,尚且來不及用餐,不知清歡可有暇陪我一起用餐?」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師父還在他手上,住著最高級的天牢呢。
沒聽到她的回答,韋孤雲也絲毫不以為忤,逕自道:「看來清歡是沒有異議的,那咱們走吧。」
沈清歡身子驀地一僵,因為某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