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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戰結果一出,天下譁然。
據說此戰原因只是因為荊州都督欲示好,想和益州都督結親,結果嫡女因懼怕韋公子身上的傳言,暗地裡跟庶妹換了身份,此事惹得韋公子大怒,益州因此劍指荊州,最終拿下荊州,原荊州都督一家淪為階下之囚,原荊州都督嫡女淪落風塵,掛牌接客,再不復往昔高傲驕蠻。
亂世之中,美人往往下場不善,敗戰將領之女猶為慘烈,故而許多即將戰敗的將領,往往會先行將家中女眷處死,保她們一個清白之身。
午時正是飯點,酒樓之中人聲鼎沸。
就在臨街的一桌議論感慨著原荊性都督一家的下場時,酒樓外一匹馬被拉住韁繩停了下來。
店小二極有眼色地迎了上去,伸手接過當先躍下馬匹的那個道長扔過來的韁繩。
那道長哪怕只穿了一身半舊不新的道袍,也透著一股世外高人的氣息。
他下馬之後,看都不看就將韁繩扔過來,然後伸手將馬背上那個八九歲模樣的漂亮小道童給抱了下來。
「小九,我們進去吧。」
「嗯。」
這兩人正是遠離益州的雲中子師徒。
半年過去,此時的沈清歡臉上已經漸漸褪去了嬰兒肥,顯露出鵝蛋臉的雛形,頭髮也不再是那種營養不良的枯黃色澤,變得烏黑油亮,厚度和長度都有所增加。
雲中子逕自提了兩人的行李先一步踏入酒樓,兩手空空的沈清歡跟著走了進去。
「炒兩個素菜,上兩碗米飯。再準備二十個饅頭,我們一會兒帶走。」雲中子找了張空桌落坐,隨口對迎上來的店小二吩咐。
「好咧,兩位客官您請稍等。」店小二答應一聲,然後到後廚報點單。
沈清歡拿起桌上的茶壺,先涮了兩個杯子,然後倒了一杯茶奉給師父,才給自己倒了一杯,並在另一張條凳上坐下,捧起自己的那杯茶慢慢喝起來。
外面的天氣實在是太熱了,茶水也沒辦法喝得太快。
都到六月底了,天兒竟然還如此熱,他們這一路行來十田九荒,田裡的土都龜裂出大大的裂痕,天災難敵啊。
一路物價飛漲,民不聊生,看著就讓人心情沉重,也不知道天下幾時才能安定下來?
沈清歡只能在心裡感慨再感慨,她有幾斤幾兩自己知道,這種安定天下、撫恤萬民的事她可是半點兒忙都幫不上。
眼見師父的茶快喝完,沈清歡又給他續上一杯。
此時酒樓來用餐的客人,他們的飯菜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好,估計還得喝兩杯茶才行。果不其然,在她把自己的第二杯茶慢悠悠地喝完後,店小二端著屬於他們師徒的那份飯菜來了。
一碟炒青菜,一碟黃瓜炒雞蛋,搭配兩碗米飯。
店小二擺好飯菜,笑著說了句,「客官,您的飯菜齊了,有事您再吩咐。」
「好。」
店小二拿著托盤迴後廚,去端下一位客人的菜。
雲中子從筷筒中抽出一雙筷子,端起了屬於自己的那碗米飯,看了一眼徒弟,說:「吃飯吧。」
「嗯。」
見師父夾了一口菜送進嘴裡,沈清歡這才拿起自己的筷子開始吃起來,最後師徒兩個干光了所有的飯菜。
等店小二拿來他們要的二十個饅頭後,雲中子掏出錢袋付帳。
沈清歡熟練地先拿了兩顆饅頭用油紙包好放進自己隨身的福袋裡,這才將剩下的全部打包。
雲中子習以為常地看著她動作,並沒有說什麼。
小孩子正在長身體,經常會餓,小九的福袋裡時常放著打包好的乾糧,餓的時候就拿出來吃。
「師父,再要點鹹菜吧。」
這是沈清歡開口說的第二句話,這句話也徹底暴露了她的性別,清脆中帶著一點軟糯的童音,絕對不會讓人認不出這是個小姑娘。
雲中子看向收錢的店小二。店小二心領神會,又多收了幾個銅板,然後往後廚跑去。
不一會兒,他就拿著一個陶罐走了出來,雙手遞給了那個長得白淨秀氣的小道童。
沈清歡沖他笑著點了下頭,然後將陶罐拎在了手裡。
雲中子提起隨身包袱轉身朝外走去,沈清歡手裡拎著那個放著鹹菜的陶罐自動自發地跟上。
另一個店小二已經牽著餵好草料的馬等在外面,雲中子先將包袱橫搭到馬背上,然後將徒弟抱上馬背,這才接過了店小二手中的韁繩,飛身上馬。
「駕」的一聲輕斥,那匹棕色的馬馱著這對師徒,撒開四蹄沿著街道朝前奔去。
如今物價飛漲,旅店他們已經是能不住就不住了,就連吃食也儘可能自己在山間獵取,就是這樣,他們錢袋裡的錢也像流水似的不斷縮水,要不是雲中子偶爾去幫有錢人們驅邪定煞,他們師徒兩個大概早就要喝西北風了。
不過最近他們一直沒什麼進帳,雲中子的錢袋是越來越扁了。
跑馬帶起的風吹拂在臉上,在這炎熱的天氣里多少讓人覺得難得的清爽,沈清歡伸出右手任風從指縫間過,帶了幾分調皮地在風中揮舞著小手。
任由馬兒順著道路奔出十幾里路後,雲中子才放緩了速度。
漸漸地,師徒二人的視線內出現了一處山坳,離得尚遠時,沈清歡就忍不住「咦」了一聲,指著那個地方說道:「師父,那裡好重的陰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