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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想得也不複雜,就是想著時間久了,讓恨生慢慢習慣正常世俗的生活,到那時候他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下去了。
官道帝的驛站周圍放眼看去全是逃難的百姓,讓人心裡很不是滋味。驛站附近有條小河,河水很淺,幾乎已經快要斷流,但就是因為這個小河,才會有這麼多的難民在此暫留。
水在此時是何其珍貴啊!
沈清歡趕緊過去將師父的水囊和自己的葫蘆都灌滿了水。
恨生也將他自己的隨身竹筒灌滿,竹筒是雲中子幫他做的,他很感激,也很珍視。
大黑也在水窪處喝水止渴。
快到中午的時候,逃難的人群中開始有炊煙升起。大家都是逃難的人,互相幫襯,有力出力,有糧出糧,東湊西拼的弄了一鍋吃出來,就算只是清湯寡水,也勉強能填填肚子,才能繼續往下走。
沿路過來,剝了樹皮食了充飢的沒少見,觀音土也有人吃……
慘,很慘,非常慘。
百姓淪落到如此慘況,只能說明災情到了何種嚴重的地步。
「讓開讓開!」官道上突來的喧囂,讓不少人都循聲望去。
只見一車隊自官道上緩緩駛來,三名護衛當先開路,讓官道上擋住路的難民閃開。
三名護衛手中的鞭子毫不遲疑地落下來,根本不考慮道上的百姓是否能夠及時避開,如此肆無忌憚,如此橫行無忌。
沈清歡長得矮,為了圍觀情況,直接爬上馬車,到了車轅高處,手搭著車棚遠眺,十分有孫大聖的神韻。
好傢夥,幾名官軍護衛啊,這不是大官,也得是大官的家眷,要不然不會這麼大陣仗,但是眼下這種景況,這一行人仇恨拉得那是槓槓的啊!
逃難的百姓被趕離了驛站附近,幾個護衛看了眼雲中子他們的馬車,似乎想走過來驅趕,但是身後有人喊住了他們,他們這才停下了腳步。
雲中子幾人的馬車雖然寒酸,但到底是輛馬車,拉車的馬看上去也毛皮油亮,沒有一點兒萎蘼頹喪,明眼的人都知道該如何做。
尤其三人之中有兩個穿著道袍,在這亂世,一些身懷絕技的方外之人也遊走世間,有眼界的人等閒並不想招惹這樣的高人。
沒人驅趕,沈清歡就繼續煮自己的飯,她正在燜一鍋米飯,打算配上鹹菜一起吃。車上有菜油,也有一點野菜,但是逃難的百姓太多,為了不打眼,只能用二米飯配鹹菜了,炒菜想都不敢想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道理她明白得很。
其實現在就算是二米飯這樣的乾飯也很奢爹了,大多數人的鍋里只有清湯寡水一樣的吃食,算是勉強涮涮腸子而已。
二米飯很快便燜好了,沈清歡取出幾人的碗筷,準備盛飯。
他們的飯碗都是木製的,這樣在旅途中不容易破損,而且都是雲中子親手用小刀削出來的。
沈清歡當時也跟著動手做了一個,由於太過於醜陋,便給了大黑做餐具,好在大黑沒有嫌棄她手藝太差。
「小道長。」
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了沈清歡準備盛飯的動作,她抬頭看過去。
擦,對襟半臂、水紅衫、杏黃裙,頭上插金戴銀,雖然是個丫鬟,但絕對比小戶人家的閨女都過得滋潤。
「這位姊姊,什麼事?」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沈清歡也脆生生地笑著回了話。
丫鬟指指她面前的那鍋二米飯,臉上的微笑很是親和,「我家主子想買小道長的這鍋米飯。」
沈清歡微微歪了下頭,「這位姊姊,如今糧食很精貴的。」
丫鬟是個明白人,立馬換了說辭,「那我們用糧食換好不好?」
沈清歡想了下,才說:「用糧食換可以考慮。」
丫鬟一笑,道:「那小道長稍等,我去去就回。」
沈清歡把鍋蓋蓋上,老實等著。
雲中子和恨生都沒有出聲,在某些事上,沈清歡是當家作主的人。
恨生還好,他本來就唯沈清歡馬首是瞻,而雲中子則在現實面前認清了事實,他家小徒弟在如何過生活方比他強得多,特別擅於利用她人小面善臉皮厚的優勢,很是令人刮目相看。
很快,那位水紅衫杏黃裙的丫鬟便帶了一個護衛過來了,護衛手裡提著一個布袋。
丫鬟示意護衛將袋子給沈清歡,護衛照做了。
沈清歡接過後打開袋子看了看,是精米,這果然是隊土豪啊。
於是,她特別爽快地道:「米飯你們拿去吃,一會兒把鍋還回來就行了。」
丫鬟笑著應了,讓護衛上前從那個簡單的灶口上將鍋直接端走,而沈清歡則提著那小半袋精米麻溜鑽回車裡,又裝了一小袋的二米出來準備一會兒用。
很快,那邊就把鍋給他們送了回來。
恨生特別有眼色地拿起鍋和沈清歡塞給他的小布袋到河邊清洗,然後又連米帶水地端加來。
沈清歡重新燜飯,恨生去撿柴。大黑臥在沈清歡的身邊,就像一個特別牢靠的護衛一般守著她,寸步不離。
換了普通難民煮的飯食,車隊的主人不一定會想吃,但是沈清歡這麼一個衣著乾淨,髮髻齊整,白嫩清秀的小道士做的飯,那就不一樣了。
乾淨,這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而這也恰恰是富貴人家最介意的事。
二米飯很快就再次出鍋,這次沒有人再來打擾,沈清歡給幾個人分別盛了飯,然後各自端著自己的碗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