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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昭一下子火了:「你怎麼老讓別人覺得為難!這裡誰見到你會覺得高興!」
文昭就算知道自己說的重了,也不能說出一句帶著歉意的話,她不敢有丁點兒心情去照顧他的情緒,直到意識到他轉身才算慢騰騰的視線模糊的投向他……
文昭打了兩盆涼水放到他床前,坐著等他醒。
一直到他睫毛微顫還是不睜眼,文昭才慢慢開口,自言自語的說:「你怎麼這麼能睡,等的真累,那我就不徵求你同意給你擦身體了?」
他猛然睜開眼,難得一下子捕捉到她的方向:「你滾!」
文昭一愣,直覺卻說:「是不是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聲音那麼變得那麼難聽:「就算我一直這麼下去,文昭,我還沒到要你來可憐我的地步?」
文昭第一反應是又傷心又生氣,可憐他?他們的感情他用可憐他三個字就給抹殺了,文昭知道現在不能和他爭辯不能和他計較,強忍著不能發火,喘著粗氣瞪了他很久才後知才小心翼翼的說:
「你就瞎想,你可憐可憐我吧,老老實實讓我給你擦乾淨了……」
他聲音更難聽了:「你怎麼能這麼無恥,狠狠地捅我一刀又來招惹我,還讓他示威般的瞻仰我現在比鬼還難看的樣子,文昭,你對我,還能做到哪一步才能甘心?」
「他是關心你!」 不知不覺她又淚流滿滿:「真的是!」
文學冷笑:「關心我?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蠢!你跟著他滾吧,以後連名字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
最傷心的莫過於這句話,文昭衝出房間的時候跟老爸撞了個滿懷,老爸還沒開口,就聽到乾媽的一聲尖叫:「文學!」
文昭看著醫生將文學的輸液管子重新接上,聽著乾媽不停地重複:
「兒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了?」
文昭覺得那麼後悔,後悔帶黃聰來見他,後悔自己真的就跑出去!
文學平靜的說:「媽,我已經廢了,是吧?」
乾媽一下子哭出聲音:「兒子,你怎麼這麼傷我和你爸呢?」
就算是文學剛住院那會兒也沒掉過一隻眼淚,沉默撐起整個家的乾爸也紅了眼眶:「畜生,你這麼說,治好了我也把你打廢了!」
文學說:「看我多麼給你省事兒,自己躺這兒。」
……文昭忽然就忍不住了,指著文學鼻子罵:「你還算人嗎,你成這樣,最傷心的不是你,是我們!你這麼傷我們,你痛快是吧?」罵的狠了就有些口不擇言:「……你還想和我結婚,這麼一點兒挫折你都過不去,我果然沒看錯人,你給不了我幸福,給不了任何人幸福!你也就配一個人發酵,腐爛!你就是一個爛……」
文昭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轉頭看老爸一臉的怒容,似乎氣到不行,哆哆嗦嗦也沒說出一句話,文昭覺得難過到極點:「爸,你打我?你打的應該是他,他不配做你女婿,不配你這麼對他!」
老爸怒火更盛,眼看誰也攔不住他,文學忽然開口:「爸,媽,文叔,文嬸,我想和文昭單獨呆著。」
…….
乾媽諾諾答道:「好,兒子,好。」
一屋子人又剩文昭,他也不說話。
文昭經歷了剛才那個雷雨交加,也找不到要說的話,文昭太害怕了,害怕他會自暴自棄,害怕他會放棄自己,他忽然問:「臉疼不疼?」
文昭眼睛又紅了:「嗯。」
他說:「我困了,你走吧。」
文昭不敢相信的抬頭看他:「你沒話對我說?」
他說:「我知道你爸的力氣挺大的,下手不知輕重,你別惹他。」
……
文昭眼淚慢慢往地上滴:「我從小到大就挨過我爸兩次打,全都是因為你,……我有點兒害怕,文學,你以後能不能別這麼嚇我……」
文學聲音還是那麼波瀾不驚:「害怕什麼?我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樣?什麼樣都會比現在好……」
文昭抹抹眼淚:「你不了解才瞎琢磨,你一定能好。」
他笑一聲:「不了解?我自己的身體我會不了解?我猜猜,是不是脊椎神經斷……」
文昭大聲說:「你好了我就嫁給你當媳婦!」
……
文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腦袋一熱就說出了這句話,說出來自己也愣了,房間裡詭異的一陣安靜。
好像安靜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文學的聲音有些試探還有別的情緒:「又可憐我?」
文昭低著腦袋不抬頭,也不吭聲。
「我要是好不了呢?」
文昭抬頭認真的說:「你能好。」
文學說:「那你給我擦擦身子。」
……文昭有些弄不明白他的天馬行空愣愣的看著他,他拿手指了指文昭放在屋裡的兩盆水:「我沒看錯,那是水盆吧?」
……
文昭往盆里倒了半壺熱水,試了試水溫,泡了一會兒毛巾,給他擦了把臉和脖子,他臉上的傷已經長出新肉了,紅紅的比文昭剛看到的時候還要嚇人,文昭換了個毛巾給他輕輕擦了擦頭,頭上的傷結痂了,文昭小心翼翼的,怕把結好的痂蹭落,又覺得很心疼很心疼,要是乾媽來擦,又得掉淚,真不知道頭髮還能長出來嗎……
然後給他擦胳膊,擦身體,小心翼翼的不碰到輸液的針,他難得老老實實的,還說:「後背也擦一下,擦完後床單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