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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說。”忠叔不耐煩地說。
谷平露出獵人的表情,注視著忠嫂。
“什麼事?”他問。
“呵呵,很奇怪,她給我看的那張照片好像是在野外拍的,貓的脖子上拴了根繩子綁在一棵樹上,貓眯還在叫。我問她,你的貓脖子上幹嗎拴根繩子?我覺得一般愛貓的人不會這麼幹。這麼拴著貓,它該多難受?尤其是像她這種.會乘小巴到另一個城鎮來找貓的女人.我覺得應該是對貓特別溺愛的人,怎麼會捨得用繩子拴住貓的脖子?我覺得這點特別奇怪。”
“嫂子觀察力好強啊,”谷平讚許地點頭,“聽了你的問題,她是什麼反應?”
“她啊,她說拍照的時候怕貓逃掉才拴繩子的。”
“聽上去還蠻合理的。”
忠嫂卻搖了搖頭。
“谷法醫,你肯定沒養過動物。”
“哦?嫂子請說。”谷平放下了筷子,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忠嫂道:“動物其實都很聰明,你對它好還是壞,它嘴上不會說,心裡卻明白得很。如果你對它好,它就會跟你親近;如果你對它不好,它見你就逃。照片是在野外拍的,按理說,家養的寵物,在家裡待慣了,膽子都很小,一旦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就會特別依賴主人。在這種情況下,那女人還不敢放開繩子,怕貓會逃,只能說明,她平時對貓不好,或者那根本不是她的貓。”
“有道理,”谷平眼睛一亮,“那你有沒有跟她說過你的想法?”
忠嫂忙搖頭。
“我當然沒說,其實也來不及說,她一聽我提到那根繩子就站起來,說得繼續去找那隻貓了。”忠嫂撇了下嘴,朝空氣中不存在的“陸小姐”白了一眼,道:“我也不想跟她聊。她說話時總不敢正眼瞧人,聲音又特別輕,聽起來太費勁。我以前也碰到過這樣的人,總是羞答答,沒見過世面。據說,這樣的人相處起來特別困難,我不喜歡這樣的人,所以,後來也沒留她。”
“她有沒有在你們這裡吃過什麼'”
“沒有。我給她水喝,她堅決不要,後來就匆匆走了,真是個怪女人!”忠嫂說完,小聲問谷平:“聽說她也失蹤了,你們說,她會不會跟那個姓王的認識?”
“現在還小知道。嫂子,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不妨說出來聽聽。”谷平重新舉起筷子,夾起一塊辣子雞放入嘴裡。
忠嫂似乎是終於等到了可以發表自己意見的機會了。她特意倒了杯水,坐到我們桌前。
“那我就說了。我的看法是,這個女人是那個姓王的男人的情人,”忠嫂說完這句話,見沒人反對她,立刻信心大增,“我覺得,她跟姓王的本來就有一腿,但姓王的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不想跟她結婚,所以她這次是下了決心來木錫鎮抓負心漢的。什麼找貓,純粹是胡說!後備箱裡那隻死貓的事,我也聽說了。我猜,那隻貓八成就是她自己弄死的,也許貓是那個男人送給她的,她為了報復那個男人才這麼做的。弄死貓後,為了嚇唬那個男人的老婆,她就故意把貓扔進了後備箱。至於那個男人嘛,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忠嫂看看谷平,露出為難的神色。
“媽的,你都說兩車皮了,還裝什麼啊!”忠叔斥道,隨後又跟谷平抱歉地打招呼,“不好意思,浪費谷法醫的時間了,不過不讓她拉乾淨這泡屎,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不不,我覺得嫂子說得很有道理。嫂子,請繼續。”谷平對忠嫂笑了笑。
忠嫂大受鼓舞,又道:“那我可就說下去了,要是說錯什麼,你們可別怪我。”
“別囉嗦了,快說!”忠叔催促道。
“說就說,你催什麼催!”忠嫂朝自己的老公瞪了一眼,又轉過頭對谷平微笑,“谷先生,我覺得這男人一定是被這個姓陸的女人殺了。你們想想,要沒這男人的幫忙,她怎麼能弄到車鑰匙?又怎麼能打開後備箱把死貓扔進去?我看一定是這樣的,那個男人開車帶著她到附近某個幽靜的山間見面,他們本來可能是想談判的,但這個男人就是不肯跟自己的老婆離婚,跟她結婚。於是這個女人一氣之下就殺了他,然後,她把屍體就地埋了。山間地方大,人又少,把屍體藏在那裡,很難被發現。接著她自己把車開回來,停在小旅館後面的停車場裡,又把那隻死貓扔進了後備箱。停車場平時沒人,沒人看見她也很正常。”忠嫂說完,拍了下手,站起身,道:“好了,我說完了。你們覺得對也罷,錯也罷,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嫂子,別謙虛,我覺得你簡直可以當偵探啦。”谷平笑著說。
忠嫂捂住嘴,笑得花枝亂顫。
“你這位法醫先生,可真是會說話。”她像老相識一樣重重拍了下谷平的肩。
“你真的覺得她說的有道理?”走出忠叔的小飯店後,我忍不住問谷平。
“也不失為一種可能嘛。聽上去也不是完全沒道理。”他道。
我知道他是在糊弄我,所以頗為不滿地斜了他一眼。他立刻注意到了我臉上的表情,笑道:“你仔細聽她說話了沒有,我發現至少有一點非常有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