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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吃過米糰?誰說的?”我鎖門的時候問他。
“當然是街上的人說的。在你們這個微型小鎮,就連誰打個噴嚏估計都瞞不住。”谷平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向空中擲去,又馬上接住。
“可是,還不是有人失蹤了嗎?”我反唇相譏。
“是啊。這讓我對你們的小鎮刮目相看。”他一轉身接住鑰匙,走向了摩托車。
看見我跟谷平同時進來,程惜言顯然十分不安,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和面部表情。她朝小店的玻璃窗上掃了一眼,確定自己一切如常後,才若無其事地向我們走來,綻開職業性的微笑。
“嗨,狄亮。最近真有空啊。”她招呼道,一邊用她手裡那塊潔白的抹布,象徵性地擦了一下我們面前的桌子。
“是谷平要找你。”我說。我不想讓她以為,我在找藉口來她們這家店。
她把目光轉向了谷平。
“有什麼事嗎?”
她剛問了一句,她的阿姨王雲艷就急匆匆跑了出來,手裡拿了一個茶壺,熱情地給我們倒了兩杯冷茶。
“哎呦,來貴客了,怎麼也不倒茶啊?”她小聲埋怨她的外甥女。
程惜言看看我,沒說話。
“我早聽說,小亮家住了一個城裡來的大官,就是你吧?”王雲艷問谷平。
谷平客氣地笑了笑。
“不是什麼大官,就是一個休假的法醫助理,正好住在這個鎮子上,正好又是小亮在替大家做事,我也就是幫幫他。”
“哦哦,是嗎?那你真是太辛苦了。”王雲艷客套著,回頭吩咐程惜言:“快去多拿幾樣點心來,還愣著幹什麼。”
程惜言有些不情願地走進了廚房。
“這孩子雖然跟小亮同年,也快二十二歲了,可還不懂事呢,盡給我添麻煩!”王雲艷把茶杯往谷平面前推了一下,“喝茶喝茶,有什麼想說的,想問的,儘管開口,我們跟小亮的老爸也是老朋友、老鄰居了,當年他爸媽結婚,還是在我們這裡擺的酒呢,是我親自下廚做的菜。”
我心裡很急,照王雲艷這囉嗦勁,也不知道會磨到幾時。天黑後,我可是沒辦法在樹林裡找我要的木材了,這樣的話,該乾的活,又得耽擱好幾天。
“王阿姨既然這麼說了,你也不要客氣,有什麼就快問吧。”我催促谷平。
谷平推了下眼鏡,開口了。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有人看見住在小吳旅社的陸小姐,四月二十三日下午在路上閒逛的時候,吃過米糰。我想問一下,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王雲艷困惑地看看我,又看看谷平。
“她吃過我們的米糰?這個,我倒不清楚,等等,我問問惜言。惜言——”她朝廚房後面叫了一聲。
程惜言快步跑了出來。
“那個、那個住在小吳旅社的女人,就是那個姓陸的,來買過我們的米糰嗎?我怎麼沒印象啊?”王雲艷問道。
程惜言也是一臉疑惑,認真地回想了一下,說道:“沒有,她肯定沒來過。你說的哪天?”
“四月二十三日下午,大概四點半左右。”谷平道。
程惜言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她沒來過。”
“奇怪,那她吃的米糰是哪裡來的?”谷平自言自語,接著又問,“會不會是別人送給她的?能不能回憶一下,那天下午有多少人來買過米糰?”
王雲艷為難地笑出來。
“這個啊,谷先生,還真的沒辦法記。你別看我們這個鎮子小,現在來附近旅遊的人多,路過的人多,所以買米糰的人也就多了,我們哪記得住?”
谷平接受了她的說法。
“我聽說,住在小吳旅社的那位王先生也是你們這裡的常客,有一天,他還來過兩次。”
“那個啊,”王雲艷笑得有些尷尬,“呵呵,我們是老字號了,他喜歡我們這裡,也是可以理解的。喏,前兩天來了個老伯伯,一下子就買了三十多盒木錫米糰;還有還有,我記得有個從美國來的,一下子就買了二十多盒小葉米糰……”
王雲艷羅里囉嗦地說了一大堆,谷平朝她客氣地點頭,但神情卻絲毫沒顯出迷惑。
“可以告訴我,王海南第一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嗎?”谷平問道。
王雲艷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出把扇子,一邊扇風一邊說:“他第一次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五號吧。呵呵,他問了很多問題,所以,我對他印象挺深。後來他馬上就成了我們這裡的老客戶了。這全憑我們的好手藝,就跟小亮一樣。”
莫名其妙,幹嗎提到我?我心裡不服氣地想。你的手藝是祖傳的.我的手藝可是自學的。當年我媽看我坐在門口刻木頭,就鼓勵我把這手藝練好。“小亮,你有了手藝,以後就不怕沒飯吃了。你把這行干好了,以後賺了錢沒準還能娶媳婦,生孩子呢。”我媽的話,就好像是昨天說的。
“我這哪叫手藝,騙人罷了。”我不太高興地說。
王雲艷看著我笑起來,肥胖的手伸過來,給了我胳膊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