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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會調查的。”我說。
“那就拜託了。”這大概就是她想聽的,她仿佛大仇得報般鬆了口氣。
又過了幾分鐘,谷平從車裡鑽了出來。
“發現了什麼?”我問。
“老規矩,取了點痕跡。”谷平回答得挺含糊。他對薛寧說:“請你打開後備箱。”
“難道我丈夫會在我的後備箱裡!”薛寧怒道。
“請吧。節省點時間。”谷平冷冰冰地說。
薛寧罵罵咧咧地打開了後蓋箱,但是,蓋一彈開,她就立刻發出一聲尖叫,接著連退了好幾步。
與她的反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谷平,他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車廂內的東西。我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走了過去,這才發現,原來後備箱裡,赫然躺著一隻眼睛半閉的虎斑死貓。
“啊!這是怎麼回事!該死的!一定有人要陷害我!一定是那個女人!”身後傳來薛寧驚恐萬分的尖叫聲。她用高跟鞋狠狠踩著地面,像要鑿出幾個洞來。
我們都沒理她。
谷平彎下身子,仔細檢查死貓身上可能有的傷口,並用手掰開了死貓的嘴。
“它是被毒死的,已經死了好幾天了。”他馬上作了判斷。
“它怎麼會在這裡?”我覺得我是在問谷平,但臉卻不由自主地轉向了薛寧。
薛寧好像快吐了,用紙巾捂住嘴,乾嘔廠幾聲,又喘了兩口粗氣,才有氣無力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今天沒開過後備箱,我懶得開它……反正裡面也沒東西……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她捏緊了拳頭。
谷平把死貓從車裡拽出來,裝進一個預先準備好的蛇皮袋裡丟在地上。
“這裡有股香味,就跟你家一樣。”他別過頭來看我。
我只當沒聽到。
“王太太,車裡有水,你買過冰塊嗎?”他低頭嗅著車裡的味道。
看到死貓倒還沒什麼,可看到他的這個動作,我只覺一陣噁心.薛寧仍在喘粗氣,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扶著旁邊的一棵樹,聽到谷平的問題,回頭惡狠狠地答道:“冰塊’沒有!”
谷平直起了身子,指了指後備箱鎖周邊的刮痕。
“王太太,車門好像被撬過了。”
“哈!我就知道是有人要故意害我!這個人到底是什麼目的?!是想威脅我嗎?!見她的鬼!她休想!”
“這是螺絲刀刮擦留下的痕跡,但其實,只不過就是刮擦了兩下而已,鎖並沒有被撬壞。”谷平很平靜地注視著她。
我有點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薛寧好像也跟我差不多。
“你在說什麼?”薛寧沒好氣地問。
“這是故意偽造的撬鎖痕跡。”谷平面無表情地說。
中午時分,我們回到了木錫鎮上的小吳旅社。這一次,谷平除了要再次檢查202室薛寧夫婦的房間外,還準備順帶檢查隔壁201室陸小姐住過的房間。
谷平在薛寧的房間似乎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我看見床邊放著兩個已經打包的行李箱,看來她是準備打道回府了。本來我也建議她這麼做,但現在事情發生了變化,至少谷平認為,她目前應該暫時留在本鎮。
從薛寧的房間出來後,谷平又打開了201室陸小姐的房間。
跟先前一樣,我被吩咐站在房門口,谷平自己提著他的工具箱徑直走進了盥洗室。過了大約十分鐘,他才從裡面走出來。我看見他臉上帶著微笑。很難判斷,在這種時候,法醫臉上的笑意味著什麼。
“怎麼樣?”我緊張地問道。
“很有意思。”
“什麼很有意思?”我不太明白。
谷平脫去手套,開始用乾洗手液洗手。
“狄亮,我發現大量血痕。”
“血痕是什麼意思?”
“就是血的痕跡。跟隔壁一樣,這裡的地板也曾被徹底清洗過,但是這裡卻留下了大量血痕。”
“有血痕嗎?在哪兒啊’”從我站立的角度也能看見盥洗室的地板,但是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馬上回答了我的問題。
“狄亮,我帶了發光氨,它能與血液中的血紅素發生反應,發出藍綠色的螢光。它的靈敏度可以達到一百萬分之一,也就是說,哪怕是一滴血混在一百萬滴水中,也可以被檢驗出來。”
對於發光氨的神奇作用,我並非不知道。因為白天有空的時候我會收看紀實頻道的“科學探案”節日,在那裡面常會提到它。但我還是第一次從我認識的人嘴裡聽到它,這讓我感到異常新奇和興奮。
“如果出現大量血痕,那意味著什麼?你是不是覺得這裡死過人?”我猜這就是谷平心裡的想法。
“如果那裡沒死過人,就一定曾經殺過一頭豬,否則不會有那麼多血痕。”谷平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我知道他是要打給守候在旅館門口的縣警察局的王警官。
3.父親的行蹤
那天下午三點左右,我跟往常一樣正在我的工場間忙著雕刻一個林小姐最新預訂的大號木錫。我低頭取小刀的時候,忽然看見一雙白色的網狀涼鞋出現在那把刀旁邊。那雙鞋我認識,但我不敢相信,所以怔了一下才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