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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谷平從樓里走了出來,我就向他藉手機。當他得知我是給林小姐打電話後,馬上又把手機收了回去。
“你幹什麼?”我問道,心裡奇怪,這人真怪,花錢給我置辦五百塊的食品和生活用品倒大方,借用一下手機卻不肯,小氣得也太不是地方了吧。
“她看見是我的號碼,是不會接的。”他道。
“可是,她不是不知道你的手機號碼嗎?”
他像傻瓜一樣愣住了,又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交給了我。
“那你試試看吧。”
我撥通了林小姐的電話,結果,電話鈴響了幾次都沒人接,又打了一個,明顯是有人按斷了。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他臉上充滿了落寞。
我瞥了他一眼道:“你有什麼不高興的?至少她記得你的號碼,還記得很清楚。”
谷平輕輕嘆了口氣,把手機塞回口袋。
“你說得對。她記得,但是記得又有什麼用?她真的很討厭我。”他拎起我放在一邊、裝得滿滿的超市塑膠袋,垂頭喪氣地說:“我先把這些放到樓上的辦公室去。”
“你還沒查完嗎?”我對著他的後背問。
“還要一點時間,你再等我一會兒。”他心情明顯不好。
“那好吧,我去附近轉轉。”我說。
其實,我是想去一次縣中學,我姑媽最小的女兒在那裡念高二。她跟我的關係雖不親密,但也沒什麼矛盾,所以,我想也許能從她那裡打聽到點什麼。
我跟谷平約定一個小時後在縣警察局門口見面,然後就乘公共汽車直接去了縣中學。到的時候,上午的第三節課還沒上完,我等了半小時下課鈴聲才響。我在高二年級的某個班級找到了表妹。
“又是來打聽舅舅的事吧?”表妹一看見我,就笑著問道。
“我就想問,我爸最後一次到你家大概是什麼時候。”她的態度讓我很高興,看來她對我並不存在敵意。
表妹想了一會兒,問了我一個問題:“你最近是不是刻過一個木頭鸚鵡?”
我連忙點頭。
那是父親前一陣子讓我刻的。有一天,他突然拿了一張鸚鵡的照片走到我跟前,讓我照上面的樣子儘快刻一個五厘米高的木鸚鵡。我至今不知道他讓我刻這個鸚鵡的目的何在。
“你知道鸚鵡的事?”我問道。
表妹眯起眼睛笑起來。
“哥,舅舅真的是什麼都不跟你說呀。那是我拜託他讓你刻的,是我送朋友的生日禮物。這隻鸚鵡是我朋友的,名叫小綠兒,它身上的綠毛特別漂亮。我跟那個朋友說,我有個堂哥會木雕,手藝超好,她就讓我送她個木雕鸚鵡。說起這事……”堂妹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口香糖遞給我,“我沒錢,就給你吃塊糖吧。”
免費刻只小木鸚鵡倒沒什麼,關鍵是我想知道,它跟我父親有什麼關係。我接過口香糖,放進了口袋。
“謝謝你。”我說。
表妹又笑出聲來。
“亮哥真客氣,應該是我說謝謝才對。”她把雙手插在口袋裡,悠閒地說:“那隻鸚鵡是二十號那天舅舅特地送到學校來給我的,因為我朋友的生日就是二十號。我本來以為送完鸚鵡他會到我家裡去呢,誰知道問過之後才知道他沒去。所以我媽特別生氣,她沒想到舅舅到了縣裡也不去家裡坐。”
這麼說,姑媽那天也沒說謊,父親確實沒去過她家。可是二十號的事跟他二十一號的離開能有多大的關係?
“我爸那天遇到你後,有沒有說過些什麼?”我不抱什麼希望地問道。
表妹搖搖頭。
“他跟你都沒話說,還能跟我說什麼?把鸚鵡給我後,他問我,刻得怎麼樣?我說真棒,他就挺高興的,說你的手藝比過去強多了。臨走的時候,他問我學校附近有沒有銀行。”
“銀行?他要去銀行?”
父親是去取錢嗎?
“聽他的意思,好像是這樣。”
“他還說過什麼?”
“真的沒什麼了。”表妹為難地說。
“他那天是什麼時候來找你的?”我又想出一個新的問題。
“是中午,我下了課,他在教室門口等著我呢。”
“你知不知道,他來你這兒之前去了哪裡?”
表妹歪頭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好像隱約記得他說過一句,從縣警察局乘車過來很快。”
這麼說,二十號那天父親曾經去過縣警察局。這比他去表妹的學校送木鸚鵡更讓我感到意外。因為父親從來就不是個敬業的好警察,如果不是什麼逃脫不了的會議,他是絕對不會去縣警察局的。那天,局裡有重要的會議嗎?我想,要想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找谷平幫忙了。
一個小時後,我回到縣警察局的門口,谷平已經站在他的摩托車旁邊等著我了。我立刻請他幫忙打聽二十號的會議安排。谷平只用了五分鐘就幫我找到了答案。
“二十號那天,縣警察局沒有任何會議。你父親來了之後,先找趙法醫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到檔案室去了。查完檔案,他又在趙法醫的辦公室打了幾個電話。十一點過後,他離開了警察局。一個小時後,他又回到了警察局,在那裡吃了午飯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