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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抬頭看了許丹陽一眼,道:“我和許總首領是同樣的想法。”
我不禁愣住,明瑤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讓我不要再說話了。
我突然明白了屠夫的處境,張元清捅下了這麼大的簍子,屠夫脫不了干係,在擒拿張元清的過程中,屠夫、袁重山和陳弘生都出了大力,但屠夫是將功贖罪,袁重山則是局外人,陳弘生更是受害者,這兩人立下大功,都要算到許丹陽的頭上,一個是將功贖罪,卻沒有什麼大功,一個是御下有方,大功在身,屠夫已經不敢再跟許丹陽有不同意見了。
只聽許丹陽笑道:“屠老大,不如就由你親自動手,殺了這個罪魁禍首吧。”
屠夫渾身一顫,我也愕然的看向許丹陽,見許丹陽正意味深長的盯著屠夫。
“嘿嘿……”張元清忽然開口了,他笑了兩聲,喘了一大口氣,然後聲若遊絲,道:“許丹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自從你中了冥約以後,不但變得膽小,也變得殘暴了。你明明知道屠老大跟我是好友,你偏偏讓他動手殺我,你這樣刻薄寡毒,是活不長的,咳咳……”
許丹陽臉頰一抽,尖聲罵道:“你才活不長!你現在就該死了!屠夫,你動不動手?!”
許丹陽惱怒之下,連“屠老大”都不叫了。
屠夫緊緊的咬住嘴唇,片刻之後,道:“許總首領,我的胳膊斷了一條,成了個廢人,現在也沒力氣殺人啊。”
“你不是還有一隻手!”許丹陽道:“怎麼,你還想包庇他?!”
“唉……”
忽然有一聲嘆息遠遠傳來,眾人都吃了一驚,循聲看時,只見一團大紅的影子正以極快的速度飄進林子裡來,眨眼間便到我們跟前。
這是一個渾身穿著大紅棉襖的老婆子!
身形佝僂,面若橘皮,花白的頭髮十分稀疏,她那皮包骨頭狀若雞爪的手裡,拄著一根歪三拐四的木杖,看上去弱不禁風,隨時都像是要摔倒一樣,但一雙眯成線的眼睛裡,卻迸射出極為驚人的亮光來!
我們都不認得這個老婆子是誰,但是只瞧她剛才進林子的身法,便知道這是一個絕頂高手!
張元清瞧見她,精神稍稍一震,道:“是您老人家來了,好,咳咳……”
那老太婆道:“你還沒死吧?”
張元清勉強一笑,道:“實在是慚愧,雖然沒死,不過也快了。”
那老太婆道:“我早就說過,你的本事雖然不錯,但是這世上比你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你偏偏不聽,瞧瞧,傷成啥樣子了?”
張元清道:“我母親就拜託您了,唔——”
張元清正說話間,那老婆子忽然屈指一彈,一道灰光閃過,射入了張元清的口中,張元清喉嚨一動,也不問是什麼東西,便吞咽了下去,然後道:“多謝婆婆了。”
那老太婆道:“你都快死的人了,就存一口氣,閉上那隻沒瞎的眼睛,少說話吧。”
張元清當即閉上了眼睛,不再吭聲。
許丹陽警惕的看著那老婆子,道:“請問老前輩怎麼稱呼?”
那老婆子連看都不看許丹陽。
明瑤在旁邊低聲對我說道:“這老太太肯定是當年把倪裳練成活屍又讓張樵夫娶了倪裳的那個人。”
“小丫頭還真聰明。”那老婆子聽見了,回頭看了明瑤一眼,裂開嘴笑了笑,嘴裡已經見不到牙了。她問明瑤道:“你是蔣家的人吧?”
明瑤愣了一下,道:“前輩是怎麼知道的?”
那老婆子道:“看你的眉眼,有幾分跟蔣赫地那小子很像啊。那小子的本事不算特別高,但是人長得周正。”
明瑤道:“是的,前輩說的沒錯,蔣赫地是我爹。”
我不禁暗暗稱奇,這老婆子叫蔣赫地“小子”,足見江湖輩分很高,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來歷。
但她既然來此露面,那必定是為了倪裳和張元清,我剛才看她的身法,已知道在場所有人中,除了我之外,無人是她的對手!她當年能把倪裳練成活屍,必然也精通奇術,只要我不跟她斗,張元清的命應該可以保得住了。
只見那老婆子又瞥向袁重山,道:“聽說袁洪荒那老東西還活著,又重出江湖,回去袁家掌門了?”
袁重山愣了愣,然後道:“是的。”
那老婆子道:“嗯,袁重渡早就該死了,袁洪荒是個糊塗蛋,只有你,倒算是個老實人。”
袁重山尷尬的一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那老婆子緩緩扭過頭來,朝我微微一笑,我便也沖她笑了笑,卻不提防那老婆子忽然提起拐杖,斜向上一挑,杖頭立時便到了我的下頜,我大吃一驚,把腦袋一仰,同時身急往後退,那老婆子卻欺身又進,身法靈動奇詭,快的驚人,她招招搶攻,連打了十几杖,杖杖毒辣怪異,剎那間便攻了我個措手不及,手忙腳亂!
直到十幾招過後,我才漸漸穩住,片刻後,又轉守為攻,瞧著破綻,搶入那“呼呼”的杖風中,躲過她一擊,“嗖”的伸出手來,只一抓,便扯住了杖身,怒問那老婆子道:“你幹什麼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