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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這個姓林的真是下作。”
鄭國彬道:“確實下作。”
我道:“曹師傅做了?”
“唉……”鄭國彬嘆了口氣,說:“師兄,還是那句話啊,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眼看著師娘就要病死在床上了,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呢?但是那個姓林的說的法子,很難做到,把梁弄歪或者把柱子弄空,很容易被現,所以師父就提了別的法子,我也是那時候才真正接觸木工厭勝術這些道道兒的。”
我道:“曹師傅用了什麼法子?”
鄭國彬道:“師父問那個姓林的,在主家下個咒,讓主家出一條人命,行不行?姓林的很高興,說當然行,最好是讓他們一家都死絕那才好!他還先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先用著。等到起屋上樑的那天中午,所有的匠人都去吃飯休息了,我和師父就開始動手了,師父讓我望風,他自己爬到樑柱口中間,念叨著:’屋裡進來鬼,樑上吊死人‘!念叨了幾遍後,師父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白繩,在房樑上打了個死結,藏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然後才下來。”
我道:“厭勝術的東西,你不用跟我說的這麼仔細,你就告訴我,曹師傅這個術的目的是什麼?”
鄭國彬道:“這就是個厭勝。師父說,但凡是做了這個手腳,不出三年,主家裡就會有人吊死在房樑上。”
我陰沉了臉,道:“這樣惡毒的法子靈不靈驗?”
鄭國彬吶吶道:“大概是靈驗的吧。”
我道:“那一家有沒有人吊死在房樑上?”
“沒有。”鄭國彬道:“要是有人吊死,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
我道:“後面又生了什麼事情?”
鄭國彬道:“那主家也是個精明人,房子落成以後,主家又另找了個老木匠來驗收。結果這個老木匠一來,師父就驚住了,因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馬藏原!”
我道:“事情怎麼會那麼趕巧?”
“不是趕巧,而是處心積慮。”鄭國彬道:“那個馬藏原和師父原本是師兄弟,都是原來厭勝門裡的精幹弟子,師父在厭勝門的時候,主要職責就是掌管《厭勝經》的,前些年的時候,厭勝門被五大隊打散,師父和馬藏原不都住了監獄麼,後來刑滿釋放,他們又都出來了。只不過是師父出來的早,馬藏原出來的晚。兩人雖然又都重新做了匠人,但畢竟不同,師父有心要洗心革面,但是那馬藏原卻賊心不死。他趁著這些年環境寬鬆,感覺有機可乘,又想和師父重組厭勝門,可是師父不肯,馬藏原勸說不下,就要師父交出《厭勝經》來,師父對他說經書已經燒了,馬藏原卻不信,他們兩人反覆糾纏過多次,可師父始終咬住經書已經沒了,馬藏原倒也沒有辦法,但是兩人之間的嫌隙是有了。馬藏原一直留心師父的舉動,暗中派了自己的兒子馬乂星偷偷摸摸潛伏在工匠裡面,留意到了師父下的厭勝術,回去告訴了馬藏原,馬藏原這才主動出面,要給主家驗收,最終害死了師父。”
第471章 師父之死(二)
我道:“馬藏原為什麼非要害死曹師傅呢?兩人過節很大嗎?”
鄭國彬道:“因為師父是精通厭勝術的人,經書里的一千個術,師父全都知道。馬藏原既然要重新開宗立派,師父又不肯入伙,馬藏原能讓師父活嗎?只有師父不死,馬藏原就始終覺得有人能克制住他,只有師父死了,他才能安心重開厭勝門啊。”
我點了點頭,道:“這倒是。那馬藏原用什麼法子害死了曹師傅?”
鄭國彬道:“馬藏原出現的時候,我和師父都嚇壞了,生怕他找出師父做的手腳,告訴主家。結果馬藏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仔細看了看,最後卻沒說什麼話。我和師父當時還以為馬藏原是念及同門的情誼,所以故意隱忍不的。主家也把所有的工錢都給我們結了,我和師父拿著錢,心裡格外不踏實,我們都盤算著等師娘的病好了以後,就來主家負荊請罪,把厭勝給解了,然後任憑主家處置。但是,到底是我們把馬藏原給想的忒好了,他看見了我們暗中布置的手腳,只是當著我們的面沒有說出來,而是等我們走了以後,他才告訴了主家。還給主家出了個主意,說是不但能破師父下的那個厭勝術,還能殺了師父。那主家也十分生氣,自然應承了。”
我道:“馬藏原出的什麼主意這麼厲害?”
鄭國彬道:“就是弄幾塊白布,做成喪服,找個年輕人穿上,用柏木刻個牌位,上面寫上師父的名字,再把師父吃飯用過的筷子燒成灰,盛在骨灰盒裡端著,然後把房樑上的那根白繩子解下來,穿在牌位上。最後讓他的兒子馬乂星捧著牌位和骨灰盒,哭著喊著來找師父。”
我皺了皺眉頭,道:“他這是要幹什麼?”
“這是反咒。”鄭國彬道:“他是給師父哭喪來了,這樣一來可以解了師父布置的厭勝術,二來又可以咒死師父。”
我道:“曹師傅就是這樣被咒死的?”
“都是行當里的高手,彼此又了解,想害死師父,也沒有那麼容易,不過是你來我往,見招拆招,鬥法罷了。”鄭國彬道:“當時,師父拉著我跑到了鎮上的一個棺材鋪里,給了棺材鋪老闆一些錢,然後拉開一口棺材就躺了進去,讓我蓋上了棺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