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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驚愕,突覺一股徹骨寒氣自腳下而起,頃刻間直衝胃腹!我連忙把腳從那灘“爛泥”上移開,這才稍覺緩和。
貓王沖了過來,見“檮杌”已經成泥,不甘心又不高興的低吼了一聲。
我則有些呆呆的看著那堆“爛泥”,又抬頭瞅瞅老爹、叔父他們,喃喃道:“這,這檮杌怎麼這麼的不經挨,一下子就踩沒了?”
叔父看向丁藏陽道:“這東西真是你們北木堂的狗屁’聖獸‘?”
丁藏陽晃了一下神,迅即點頭稱是。
叔父道:“南木堂的老鱉精吃人不吐骨頭,還能噴人,你們的聖獸就這麼次?一腳就能被踩的稀爛?”
丁藏陽道:“我,我也不知道它怎麼會這麼次……”
叔父道:“你又編瞎話!?”
“他倒是沒有說瞎話。”老爹替丁藏陽說了句話,又朝外面瞥了一眼,道:“看這夜色,應該是子時了,子時不正是這邪物進食祟氣的時辰麼?”
“嗯。”叔父道:“我瞅見它鑽進劉步綱的肚子裡了——哦!我知道了!”叔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說道:“這東西吸食祟氣的時候,就好比咱們修煉調息運氣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外界打攪,輕則走火入魔,重則丟了性命!”
老爹和叔父這麼一說,我也全明白了——那“檮杌”鑽進劉步綱的肚子裡吸食祟氣,正是它最虛弱的時候,卻偏偏被貓王抓了出來,又恰巧滾到了我的腳下,所以才會被我大力踩的稀碎。如果放在平常,那“檮杌”未必會這麼弱。
三叔道:“這就是命,看看那劉步綱,他白天黑地飼養’檮杌‘,結果臨了死在貓王手上,屍體又被’檮杌‘給毀了。都是命啊!”
我也是心生感慨,業果還自受,真是一點都不假。
就是自己的胃腹,剛才被那徹骨的陰氣一衝,到現在還有些不舒服,回去得多喝點熱水溫溫了。
機井房裡血腥味又濃又重,我的胃腹本就難受,鼻子又尖,嗅著那些味道,更覺不爽,只想趕緊離開,於是提醒老爹道:“爹,我娘剛回來,我二舅還在家裡呢。”
老爹“唔”了一聲,道:“沒事,弘德在家呢。”
聽話的意思竟是一點都不著急回去,我也不好再說,便先忍著。
老爹扭頭又問那丁藏陽道:“你們一共來了幾個人?”
丁藏陽道:“一共二十四個人。”
好傢夥!我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氣,這群賊人居然來了這麼多!
叔父朝那狗剩踹了一腳,罵道:“兔崽子,你不是說十幾個人嗎?”
狗剩哪裡敢吱聲。
我把機井房裡環顧了一圈,數過了人,道:“這機井房子裡有十個人。剛才他們砸爛了牆,拱出去了四個,也都被我打暈丟在外面了。”
三叔道:“從窗戶里跳出去了四個,被我放倒了。”
老爹道:“走後門的是五個人,算起來只有二十三個,嗯,還跑了一個?!”
“沒有跑。”丁藏陽道:“我朱步芳師弟掉進機井裡了……”
村中的機井都是乾旱無雨時澆灌莊稼用的,露天的機井口子一般較小,設有機井房的機井口子則比較大,想必是剛才大亂的時候,那朱步芳在黑燈瞎火中,一個不慎,跌了進去。
我忍著笑,走到機井旁邊,拿電筒往裡面照了照,下面黑咕隆咚的,井水也反光,隻影影綽綽瞧見窩著個人影,卻不知死活,我便大聲喊道:“朱步芳!?”
裡面沒人答應。
我又喊了一聲,仍舊是無回應。
我回頭道:“是不是摔死了?”
“摔死了好哇。”叔父大聲道:“再去搬點石頭,丟進去,把井封住,免得以後誰再用這裡面的水去澆地,多噁心啊……”
“哎!哎!”井裡頭忽然傳出來悶聲悶氣的一道嗓音:“我在底下,我在井裡吶……”
我先是一愣,隨即更覺好笑:這個朱步芳,真是個滑頭!掉進機井裡以後,也一直不吭聲,只想著悄無聲息的躲在井裡,等我們都走了,他好再溜上來逃了,沒想到丁藏陽把他給了,於是又裝死,不料叔父是個專治滑頭的辣手閻羅,幾句話就嚇出了音兒,也真是流年不利。
“沒死啊。”叔父沖裡面喊道:“我們在上面那麼長時間,你都不吭氣,那肯定是下面舒坦啊,那你就在裡面舒坦著,別出來了啊,我等會兒再把井蓋給你封上,從此逍遙快活的很吶!”
“別,別,快把我弄上去!”朱步芳嚇得音都顫了,道:“我剛才是怕打攪你們問話,不敢吭聲啊。”
“啊呸!”叔父朝裡面吐了口唾沫,道:“自己爬上來,要是連井都爬不上來,死裡頭去球!”
“好,好,我爬,我自己爬……”
叔父就坐在井邊,眼瞅著那朱步芳從井裡往上爬。
丁藏陽還好心提醒叔父,道:“朱步芳手裡有藏毒的墨斗,相尊可千萬小心。”
“哦?”叔父道:“原來剛才就是他噴的啊,差點濺我臉上!那毒厲害啊,我可真得小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