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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死在路上了,對?”那老乞丐“哼”了一聲,替袁重渡說了他不敢說的話,然後道:“我的心胸雖然不甚寬廣,可也沒有那么小雞肚腸!嵩山論道,我以一招之差輸在了陳天默的手中,確實又氣,再加上受傷,也真是病的不輕,可離死還遠著呢!”
我心中一驚,這老乞丐竟然參加過嵩山論道,還輸在了祖父的手中,又是袁家的人,那麼……
我猛然想起來叔父從前說過的話:昔年嵩山論道,玄門正五脈高手齊聚嵩山“峻極中天”,先是各脈論出領袖,然後再評出玄門第一高手。
當時,以相脈而論,聲望最著的便是中原的陳家和江東的袁家,一是麻衣相法,一是柳莊相法,各擅勝場,南北並雄,陳家的族長是陳天默,袁家的族長是袁洪荒,再加上在江湖闖蕩多年的逍遙道真陳天佑,這三人便是相脈領袖呼聲最高的人選了。
但是在那時候,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袁洪荒卻遲遲都未到場。
在相脈論道中,祖父陳天默和叔祖陳天佑脫穎而出,得封相脈領袖。
其餘的山脈、醫脈、命脈、卜脈也選出了各自的領袖,連帶這天默公、天佑公,一共六人,又恰好身處五個方位,因此並稱為“五行六極”。
最後的五脈大論道中,天默公技壓東木青冢生、西金血玲瓏、北水曾天養、南火太虛子、中土陳天佑,坐了玄門大論道中的首席交椅,人人尊稱“半神”。
就在塵埃落定之時,袁洪荒突然率領一干門人上山,訴說沿途有事,所以耽誤了行程,並對論道結果表示不服。
天佑公是火爆脾氣,當即要與袁洪荒動手,袁洪荒卻說天佑公不配,他爭的是大論道第一的名號,即便是動手,也要與天默公動手,余者碌碌,不足道哉!
這番言辭說出來,在場的人固然都是人人氣憤,天默公也不得不動手比試了。
袁洪荒的本事固然是很高的,可是以實際論,比著其餘五極卻還差著一籌,更不用說天默公了。
天默公宅心仁厚,不願意當著眾人的面讓袁洪荒輸的太過難堪,所以暗中施以手段,只巧贏了一招,令袁洪荒知難而退。
其實,以天默公的本事,要贏袁洪荒,實在是不難。
但即便是天默公有所容讓,袁洪荒仍然無法接受這一結果,他感覺自己是在嵩山之上受了奇恥大辱,又氣又怒,憤憤的下山而去,在回去的途中,越想越糾結,不但弄出病來,連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與袁家人走到長江北岸時,便突然失蹤,袁家的門人四處找尋他的蹤跡,最終卻只在長江岸邊找到了他的一隻鞋。
袁家人便都以為他是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自覺無顏再見江東父老了,所以乾脆跳江自殺了。
袁家門人無奈之下,只好撿了鞋子回家治喪,悲憤之餘,又遷怒於麻衣陳家,說都是天默公害的他們族長身亡!
自此,麻衣陳家和寧波袁家多有不睦,這也是兩家嫌隙的由來。
可從眼下的情形來看,似乎這老乞丐就是袁洪荒,他並沒有自殺在長江里!
我朝這老乞丐看了片刻,他已經有所察覺,道:“你想的不錯,我就是袁洪荒!”
我吃了一驚,心中暗忖:他怎麼能瞧得出我心中想的是什麼?
“我自然能瞧得出你心中想的是什麼,袁家的本事雖然比你陳家的本事差了一招,可也不算是無能之輩。”袁洪荒道:“我們袁家的相術,也歷經五百餘年的風雨而不衰了!”
我也不吭聲,心中卻暗自忖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對以往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足見心胸確實不是怎麼開闊。
轉念又想到:他之前救我的命,恐怕也是因為自己的兒子作惡太甚,不得已才出手相救。剛才解我的穴道之前,還問我他們袁家的點穴手跟我們陳家的“行雲拂”相比如何,可見心中所想也不怎麼坦蕩。
念及此,我突然又想到,這麼多年來,袁重渡所做的種種壞事他未必不知道,可是他卻沒有把袁重渡嚴加管束,行也高不到哪裡去。
先人說養不教,父之過,說的真是一點也沒有錯!
我本來對他還是一腔的仰慕和感激,現在登時化作流水!
轉眼瞧向明瑤和阿羅,她們的臉色也帶了些不屑了,估計心中想的和我一樣。
袁重渡卻是大為歡喜,道:“爹,我就知道您老人家本事通天,蓋世無雙,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辭世?!”
袁重渡這一句話本來是拍他老子的馬屁,卻不料他老子並不領情,反而有些慍怒,道:“你說我的本事通天?可我打不過陳天默啊,那他的本事豈不比天還高?!”
袁重渡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頗為尷尬,察言觀色,似乎是覺得他老子的神智仍舊有些不太正常,便連忙轉移話題,道:“爹,您老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回家?”
“我在嵩山上丟了人,沒臉在回家了。”袁洪荒憤憤道:“要是一回家,被人指著鼻子說,這袁大師被陳天默打敗了,豈不是丟人現眼到家了?”
“原來是你!”許久沒吭氣的封從龍驀然大吼一聲,欺身上前,劈手抓住了袁洪荒的衣服,道:“我記起來你的聲音了,當年去我家裡找我們夫婦到太湖的袁大師,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