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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升塗點點頭,道:“原來是亂摸了藥罐子,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道:“我猜,那藥罐子上是否附有當年它主人的怨念,而它主人與你有深仇大恨,就像剛才我弟弟所說的,你下藥害死了人?”
“胡說!”牛懷德大聲喝道:“陳弘道,你是不是也發燒糊塗了!還是你和你弟弟就是來我們這裡故意挑事的!?”
我盯著牛升塗道:“剛才,我弟弟說胡話的時候,說到你當初下藥要害死他,你的臉色變了——你要是沒做過虧心事,你變什麼臉色?而且,前後的事情連在一起,我越想越覺得不對。你蓋這衛生所,晚上卻拒收病人,你那看門的劉勝,又仗勢欺人,你兒子剛才在屋裡打電話,說直接告訴佘所長,讓他來抓人,嘿嘿……不想則已,仔細一想,你一個退休的醫生,卻籠著好大的勢力!凡事,有因才有果,是不是你當年種下什麼惡因,現在要結惡果?”
牛升塗愣了片刻,忽然冷笑一聲,道:“還真是陳漢生的兒子,發個燒,都能扯到鬼神上來。要是我害死了什麼人,來報復我,為什麼不上我的身,反而上他的身?”
牛升塗這話問得我一怔,老二在旁邊低聲道:“哥,別花椒錯了人。”
我一時間也暗覺確實有些地方說不通,便道:“牛伯父,主要是事情太怪,我也是多疑了,言語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沒什麼。”牛升塗道:“這弘德現在不是也不燒了,也不說胡話了麼?多好。你們就在這裡歇一晚上,看看情況,等到明天,確定沒事了,再走。”
我也怕老二病情反覆,便道:“好,打攪牛伯父了。”
“哎——”牛升塗擺擺手,道:“自家人,不說兩家話。懷德,你去給兩位弟弟安排下住的地方。”
“是。”牛懷德笑容可掬,道:“兩位弟弟跟我來。”
我們跟牛升塗道了辭,便跟著牛懷德出去了。
路上,聽牛懷德說他們一家四代人都在這衛生所里住,除了過夜的病人之外,打雜的,幫工的,護理的,大約還有三十多人。
空房子也有的是,我和老二住在一間屋裡,牛懷德自己也去睡了。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總覺得哪裡蹊蹺。
老二也沒睡著,問我道:“哥,我這一路上真是發燒說胡話了好幾次?”
“是啊。”我道:“莫名其妙的燒,莫名其妙的話,莫名其妙的又好了。”
老二嘀咕道:“那這就出邪了。哥啊,等咱們回去以後,你還是趕緊學學《義山公錄》吧,不然這齣門老是撞邪可咋弄?”
我道:“我也沒撞邪。”
老二道:“廢話!你練的一身真氣,諸邪不侵。我能和你比?”
我道:“那之前咱舅帶來的有辟邪的玉墜,你也不帶,怪得了誰?要不回去以後,去茅山叫一竹道長給你畫幾張符,你隨身帶著。”
“不要。”老二道:“咱們是相脈,咱舅他們曾家是山脈,茅山那邊是命脈,雖說是關係親近,可是相脈的人帶別脈的東西來護身,傳出去,陳家的臉面往哪兒放?咱爹就算是不說,心裡頭肯定也不高興。我還寧願多遭幾次罪呢。”
我由衷說道:“老二,有骨氣。”
老二得意道:“那是。咱小事胡亂來,大事不糊塗。”
“得了吧。”我道:“你倒是會順杆爬。”
“說正事。”老二道:“哥,你覺得這個牛升塗咋樣?”
我道:“表面上,看著一團和氣,謙謙君子,又高深莫測。但是感覺上,不大好,總覺得他哪點有些笑裡藏刀,口蜜腹劍。咱爹當年不願意給他看相也是個大疑問,為什麼不願意給他看呢?後來,夾著張熙岳的情面,才看了。但是,今天他也沒怎麼提這事兒。”
老二道:“是啊,總覺得這老小子哪裡不地道。”
我道:“睡吧,明天再說。”
老二倒是沒心沒肺,一說睡,倒頭“呼呼”就見周公去了。
我滿腹心事,反而睡不著了。
默默運功調息,練了一陣,隱隱中,覺得有人在門外走動,想是衛生所里的人。
練功已畢,精神亢奮,我更睡不著了,想到剛才有人在門外走動,而且像是故意輕輕走動的,我心中便狐疑起來,悄然起了床,推門出去。
此時,已經近乎黎明,正是天色最黑的時候。
我瞥見院子深處,有一間屋子還透著光亮,便無聲無息的閃身過去。
到了近處,我便聽見裡面有人輕聲問道:“他們都睡了吧?”
我聽得出是牛升塗的聲音。
接著又是牛懷德說道:“劉勝去看過了,都睡熟了。”
我心中暗暗吃驚。
只聽那牛懷德又問道:“父親,你覺得這兩個人大半夜翻牆闖進來,是真病還是假病?”
“說不準。”牛升塗道:“那個陳弘德一會兒發燒,一會兒說胡話,一會兒又好了,我看十有八九是裝的。陳漢生那個老狐狸,我原以為他不把我夾在眼裡,早把我給忘了,現在想想,當年我用藥毒害他兒子,他可能知道了。這次,怕是派兩個兒子來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