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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忍不住道:“我還是沒明白,那個女人到底有啥好處,把你迷成了這副模樣?”
真源先生道:“想清楚了,那便也不愛了。”
叔父道:“狗屁!”
真源先生忽然站起身子來,緩緩走出屋裡去,外面,天色大亮,陽光也頗為燦爛,真源先生迎著陽光,一步一頓,忽然聽他喃喃念誦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叔父搖了搖頭,道:“這又是何苦呢?”
“哇!”
真源先生走著走著,忽然一聲大叫,口中箭似的噴出一腔血來!
我和叔父大驚失色,急忙跑了出去,許丹陽和計千謀也慌忙跟上。
等到真源先生跟前時,卻見他“哈哈”大笑數聲,伏地倒下,再也不動了。
“真源!”
叔父把他身子翻過來,但見他嘴角淌血,雙目緊閉,面帶微笑,但是肌肉已經漸漸變得僵硬了。
叔父摸了摸他的脈搏,又捏了捏他的脖子,探探鼻息,然後臉色沉了下來。
我道:“真源先生他,他怎樣了?”
叔父看我一眼,長嘆一聲,道:“他,他走了。”
“師父!”許丹陽也慌忙探看,使勁兒搖晃,大聲呼喊,但真源先生既然已死,又哪裡能復生?
計千謀也目瞪口呆。
想那真源先生心情激盪之下,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又豪飲陳釀,終致身死,但,死,對他來說,恐怕比讓他活著更好些。
只是叔父他身上的冥約,唉……
本來以為來鹿邑太清宮找到真源先生便能解了叔父身上的冥約,卻沒有想到事情一波三折,先是找不到真源先生,找到了又是個瘋子,不瘋了反倒又扯上了高橋美子的事情,釋懷了便又身死……叔父連來意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出,難道這就是天意?
“快來人!”許丹陽大聲呼喚太清宮中的道士前來,眾道士聽見叫喊,都紛紛過來探看,見真源先生身死,各自驚詫,議論紛紛,卻無一人神色是悲傷的。
叔父道:“許丹陽,真源他已經死了,你就別再折騰他了。他無兒無女,你身為他的親傳弟子,就找一塊好地方,把他埋了吧。”
“啊?!”許丹陽愣在當場,似乎是沒明白叔父說的是什麼意思。
叔父大聲道:“你師父死了!要埋了!”
許丹陽略一緩神,隨即又失魂落魄,喃喃說道:“師父他老人家神通廣大,怎麼會就這麼死了?”
叔父道:“心神交瘁,油盡燈枯,死了也好。不然你看他現在的這副模樣,他活著還有啥意思?”
許丹陽呆了片刻,忽然抬頭看著叔父,道:“你身上還有冥約沒有解除,你就不怕麼?”
第311章 道法真源(二十)
叔父略一怔,然後冷笑道:“怕啥?怕死?哈!哪個人不會死?誰能不死?我怕個球!”
許丹陽道:“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
“沒有!”叔父道:“你也死了這條心!”
許丹陽悲嘆一聲,道:“我還這麼年輕。你自然不怕,你當然不怕,你什麼都沒有……”
我聽得心中一陣愁悶,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真源先生既然死了,那便無法可解,生死在天,聊以慰藉罷了。但願叔父他吉人自有天相!
叔父盯著許丹陽看了片刻,見他仍在自怨自艾,便搖了搖頭,過去把真源先生的屍身抱了起來,放在屋裡頭。
眾道士都探頭探腦的看,叔父出來罵了一回,喊道:“你們觀主呢!?叫他過來,商量給真源治喪!快點!別伸著你們的狗頭瞅了!”
太清宮的道士似乎很畏懼叔父,應了聲之後,便一鬨而散,不多時,鄭觀主便匆匆而來。
“這……”鄭觀主見真源先生身死,也十分驚詫,道:“夜裡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沒了?”
叔父道:“他的後事,商量著辦辦。”
鄭觀主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又看許丹陽,道:“許總首領是什麼意見?”
許丹陽神情沮喪,半天才道:“我來出錢,你們好好置辦。”
鄭觀主道:“放心!”
我和叔父在太清宮守了七日,等真源先生的後事全了,才行離開。許丹陽和計千謀已經提前走了。
期間,叔父向鄭觀主問起道祖墨寶的事情,我也十分好奇,因為思量起來,真源先生和高橋美子似乎就是因為這道祖墨寶才攪在一起的。那高橋美子為了得到道祖墨寶,哄騙真源先生傾心於她,又設計讓真源先生出家為道士,進了太清宮,一步一步接近道祖墨寶,等到後來,抗戰勝利,高橋美子不得不先行回國,沒能拿到道祖墨寶,但二十多年後,捲土重來,到底還是從真源先生那裡偷走了道祖墨寶……
算起來,高橋美子的命,真源先生的命,新峘光的命,都因此而喪。
這道祖墨寶究竟有什麼重大的意義,以至於高橋美子這般下功夫?
鄭觀主聽我和叔父問起,思忖片刻之後,道:“說起來,我也不大清楚,老觀主在的時候,這墨寶都歸真源先生掌管,他是研究了許久的。有一次,我無意中聽他說起過,那是道祖親筆畫的幾幅圖,似乎是什麼先天圖,無極圖,龍圖……看似簡單,卻極難參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