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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道:“天馬上就黑了,咱們也走,各回各家!”
山語既然已經順服,林中的怨執之氣少了許多,出林子的時候也沒有再亂繞圈子,更沒有迷路。
出得林子以後,我們六人又結伴行了一程,等到分岔路口時,依依作別,約好來日江湖再見。
而後,我和叔父便投奔大路,往城中而去,直赴車站。叔父的江湖朋友多,自有些門道,我們連夜上了車,投老家而回。
夜深人靜,車上人人睡熟,我於暗中運轉六相全功,結合著婆娑禪功來修,感覺修為正在漸漸精進,心中甚喜。
修不多時,精神便已復原,遙望窗外夜色,歸心越發似箭。等到天明,就能到禹都了。也能見得著明瑤了……
一踏上禹都的土地,我整個心情都變得與之前大不相同了——所見者皆順眼,所聞者皆悅耳,便是空氣,也分外清新。
從禹都下了車,回陳家村的還有二十多里,是要步行的。
我一邊在前面走的極快,一邊催促走在後面的叔父:“大,走快點!”
叔父慢條斯理的說:“道兒,人歡沒好處,狗歡一溜煙兒啊!”
“說什麼呢?”
“你急啥急?慢慢走。”叔父道:“路上也能琢磨琢磨事兒。”
“琢磨什麼事兒?”
“你和蔣家那妮子的事兒。”叔父道:“這回來一路上,我都踅摸著呢。”
我的心不由得“砰砰”亂跳起來,這回家的途中,是要經過潁上鎮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碰見明瑤。
應該是碰不見的,她肯定還是藏在自家的那個地下密室里?
只聽叔父說道:“我聽你爹提過這一茬子事兒,明瑤是個好姑娘,可你娘不大樂意啊。”
我道:“應承過了。”
叔父說:“你自己應承的算個屁。你娘嫌她丑!”
我道:“那是壞人害的,不是天生的。”
叔父道:“不管咋著,都是丑。”
我道:“以後會好的。”
叔父道:“你別很跟我念牙,回去念得過你娘才是正經。”
聽了這話,我滿腔的興奮欣喜頓時化作憂鬱,悶悶不樂起來。
“還是我說的,人歡沒好處。”叔父嘆口氣,道:“我那個嫂子啊,不好對付!”
清晨七點多鐘,我和叔父便走到了潁水大橋,老蔣家就在附近了。
我四周張望了一眼,不見人影,心中更加失落。
剛過了橋,轉過道慢灣,冷不防路邊大槐樹後突然撲出來一道黑影,刷的就到了眼前!
我嚇得渾身一激靈,急往後躲,那黑影卻止住了,“汪”、“汪”幾聲,吠的煞是清脆。
卻是條威武雄壯的大黑狗!伸著舌頭,瞪著大眼,巴巴的瞅著我,還攔住了路。
“好狗不擋道!”我正不自在,又被這大狗嚇了一跳,更加沒好氣,說了句話,就彎腰假裝撿石頭。
村子裡沒拴著的狗都有個通病,見人就想咬,可你要是彎個腰,假裝撿石頭砸它,它就跑了。
可是沒想到我彎了腰,那大黑狗也不動,我都把石頭捏在手裡了,這大黑狗還是不動,反而一屁股坐在了那裡。瞅著我的眼神還有種愚弄的表情。
“老蔣!”叔父在後面跟了上來,喊道:“趕緊出來!不然剝了你的狗燉肉吃!”
“哈哈!”
爽朗的笑聲中,一道高大的人影“噗通”從樹上跳了下來,又嚇了我一跳。
那不是蔣赫地是誰?
“伯。”我連忙喊了一聲。
“嗯。”蔣赫地拍拍我的肩膀,道:“看著又結實了點。不賴!漢琪啊,你的眼還恁麼賊!我藏得恁嚴實,你都能瞅見?”
“多大的人了,還藏樹上。”叔父道:“我沒有瞅見你,不過瞅見了這條狗,就肯定想到了你。”
蔣赫地不滿道:“說話咋恁彆扭!”
叔父“嘿嘿”笑了起來。
他們兩位說話的時候,我左瞅瞅,又看看,沒見著別的人。
蔣赫地道:“別看了,明瑤沒來。”
我的臉唰的紅了,嚅囁道:“不,不是……”
“不是才怪!”蔣赫地道:“她叫我來張望張望,說做了個夢,夢見你們爺兒倆今天能到,還真到了!”
我心中頓時暖暖的,十分受用。
叔父道:“那迎著我們倆了以後,預備幹啥勒?”
“一起啊。”蔣赫地道:“我送你們爺倆兒到家裡去。剛巧你大哥今兒個不當值。”
“老蔣別急啊。”叔父道:“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蔣赫地一瞪眼:“從長計議個屁!一口吐沫一個釘,說過的就算數,還想變變啊?陳弘道,你啥意思!?”
我聽得迷六七瞪,張大了嘴不知所措。
叔父道:“他你還看不出來?問他幹啥?!他好說,我大哥也好說,關鍵在我嫂子,你懂不懂?!”
“今兒就去擺平你嫂子!”蔣赫地喝一聲:“小黑,滾回去報個信兒,就說老子接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