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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推到水裡,就算不是有意的,那也算是過失傷人,一句對不起就算了?你當我們都是傻子?」
奚星海:……
裴瑞凡的脾氣奚星海有幸曾見識過一二。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只知道,倘若真叫裴瑞凡在這兒發起來火,這兒的一屋子人,恐怕沒幾個能承受得住。
何況今天這件事,本就是一場意外。奚星海不願把事情鬧得太難堪,他拉了拉裴瑞凡的衣袖,試圖令他冷靜一些。
裴瑞凡卻不理他。裴瑞凡只定定望著那對夫妻,冷道:「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一個都跑不了。醫藥費我們這兒有結算單,其他的不知道怎麼算的話,我們可以把工資單拉出來給你們看。」
「星星,工資單還有嗎?」
奚星海:……
他木木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去拉裴瑞凡。
……醫藥費都沒墊付,的確說不太過去。
他同裴瑞凡一道,望著那對夫妻。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十分有道理。
裴瑞凡話剛說完,那丈夫便急了:「什麼賠償?什麼費用?昨天晚上天雖然有點黑了,可我們都看得清楚,要不是你自己湊過去,我家小寶怎麼會撞到你?!我們感謝你救了我們家小寶,這才特地過來探望你,你們卻張口就要錢,這世上怎麼還有你們這樣的人?」
那妻子也道:「是啊,虧我們還特別買了果籃過來探望你,沒想到你們張口就要錢,年紀輕輕的,心腸竟然這麼黑!」
這二人的態度轉變太快,上一刻言笑晏晏,下一刻翻臉不認人,饒是奚星海見多識廣,也不禁怔愣片刻。
他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提錢,咱們就是好朋友;一提錢,你將失去我這個朋友】嗎?
第一回 見識這樣的人心險惡,奚星海直接給他們驚呆了。
裴瑞凡卻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冷笑道:「黑心?訛人?要不是我們星星攔那一下,現在躺在這裡的可就是你家寶貝乖兒子了。說我們黑心,說我們訛人,怕被人訛的話,早幹嘛去了?」
奚星海拍他的胳膊,試圖讓他消消氣,「別說了,凡凡,我們直接報警吧。」
丈夫卻在這時笑了起來,「好啊,報警啊,有膽子你們就報啊!看看警察幫我,還是幫你們這幫到處訛人的刁民!」
妻子也道:「就是,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是什麼人,到處訛人還敢提報警!」
奚星海:……
裴瑞凡:……
表哥拿出手機就要報警,而奚星海,他已經拿著裴瑞凡手機錄了好一會像了。……他自己的手機已經在昨晚的那場意外里不幸喪生了。
裴瑞凡這會兒倒是冷靜下來了,他攔下表哥報警的動作,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對那對夫妻道:「哦?那你們是什麼人啊?倒是說說看嘛,看看能不能嚇破我們這幫刁民的狗膽啊。」
那丈夫此刻尚未察覺出裴瑞凡的【歹毒】用意,聞言還當他是在真心請教。
他便得意地笑一笑,一副【算你還識相,爺爺這就就來讓你開開眼】的模樣,只是沒等他開口說話,他身旁的妻子抬手攔住了他。
那妻子倒是敏銳得很。她從裴瑞凡這明顯的拱火話語裡察覺出一些不對勁,她在下一刻發現了奚星海的動作。……奚星海把手機藏在被窩裡,不注意看,真的很難發現!
妻子驚怒交加,大喝一聲:「老公,他們在攝像!」
丈夫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登時怒不可遏,他大步上前,企圖從奚星海手裡搶奪手機。
奚星海一個傷員,哪裡是他的對手?
好在表哥人狠話不多,反應也夠快,他立刻上前阻攔。丈夫被他攔腰擋住,前進不得,後退不能,急得不行。表哥干多了農活,力氣大得驚人。丈夫掙扎不開,情急之下,動手打人。
丈夫揮拳襲向表哥面門,表哥瞳孔縮了縮,偏頭躲過。
奚星海的錄像還在繼續,這一下子沒能打中,丈夫登時急紅了眼,掄起胳膊便朝著表哥的眼眶砸過去。
表哥說到底只是個農家漢子,也不是愛鬧事的性子,沒什麼暴力鬥毆的經驗,這一下子他躲閃不及,登時被擊中了左眼眶,也當真被打出了氣性,再不留手,表哥反手就是一拳掄過去——
他們迅速扭打在一起,逐漸變得不可開交,——椅子被撞倒了,病床被撞歪,乒桌球乓的巨大聲響不斷地迴蕩在這個三人間的病房裡。
裴瑞凡卻還嫌這兒不夠熱鬧,坐在床邊,涼颼颼地拱火道:「你們不是很牛逼嘛,在這兒牛逼算什麼,去社會新聞上牛逼啊!」
奚星海也是身殘志堅的表率,他一面認真攝像,一面幫著添柴加薪,「是啊是啊,這就送你們上社會新聞,讓更多人看看你們有多牛逼!」
補充一句,「不客氣。」
……丈夫不是表哥的對手,逐漸處於下風,妻子見狀不好,趕忙去給丈夫幫忙。妻子個頭雖然不小,可礙著體格,到底還是幫不了什麼忙。——她甚至無法靠近戰鬥圈。
氣急敗壞之下,妻子跳起來去扯表哥的頭髮,可表哥的個子實在太高,饒是妻子用盡全力,也才將將能碰到表哥的側臉。
鋒利的指甲划過臉頰,表哥的臉上登時多了一條血痕,血珠子冒出來,表哥尚未察覺,裴瑞凡已然坐不住。他再顧不上看熱鬧,也再顧不上拱火,怒不可遏地大吼出聲:「臥槽,你這女人好狠的心!這樣的臉你也捨得下手!看我不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