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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事情就是這樣,奚星海點頭,回過頭時,就見閆飛航眼含譏諷,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
閆飛航的唇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奚星海感覺要不好,尚未來得及說些什麼,閆飛航長腿一邁,跨過幾級台階,繼而越過自己,來到水錶箱跟前。
逆著光,他屈起手指,咣咣敲了幾下鐵皮質地的水箱門,激起的灰塵在晨光下飛舞,而在那些塵土的背後,在那鐵皮質地水箱門的上頭,赫然出現幾個奚星海不曾注意到的紅色數字。
年頭久了,紅色油漆已然暗淡,漆上頭亦落了不少塵土,可是即便如此,那幾個數字依然清晰,依然可辨,——上頭的302是閆飛航家,下頭的301是奚星海家。
奚星海愣住了,嘴巴也變成了O字,閆飛航看著他,眼睛裡的譏諷藏都藏不住,「這麼大的門牌號,你想告訴我你沒看見?」
是啊,他的確沒有看見,奚星海想。
那時他在搜尋引擎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水錶箱,他急著關水閘,完全沒留意箱門上的數字。
他有意這樣同閆飛航解釋,可是轉念一想,自打七年前那場錯誤的表白之後,自己在對方眼裡就成了一個居心叵測隨時覬覦對方身體的心理變態。
這樣的理由即使他同對方說了,對方大概率也不會相信,不僅不相信,恐怕還會將之當成狡辯的藉口,誤會得更深厚。
看來那些鍋他不想也得背了。
奚星海輕嘆一口氣,乾乾脆脆,老老實實,開始道歉,「不好意思啊飛航哥,我……我真的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他把302的水錶擰開,轉頭對著閆飛航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好了,現在打開了,飛航哥,你可以繼續用水了。」
閆飛航沒說話,抱著胳膊靜靜看他,那眼神分明在說……
好吧,奚星海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又在說些什麼,假裝沒看見,他抬手關掉自己家的水錶,拍乾淨手上的灰,撂下一句,「那個……飛航哥,我先回去了啊。」
不等閆飛航回答,他三步跳下樓梯,火燒屁股回到家,維修師傅正在等著他,他對師傅笑了笑,「好了,師傅,現在可以換了。」
師傅點頭,打開了工具箱。
奚星海站在旁邊看他忙活,看了一會,覺得無聊,——他的衣服還濕著,黏在身上不僅不舒服,還容易感冒,他想回屋換身乾爽的,回過頭,閆飛航就站在他身後。
閆飛航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已經換下那身汗濕的運動裝,換上專屬商務精英的西裝正裝。他打著領帶,戴著手錶,黑髮往後梳起,梳得整整齊齊,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愈發深邃愈發迷人的深褐色眼眸。
他單手插兜站在衛生間門口,嘴巴微微張著,目光鎖定在衛生間裡掛著的那兩條內褲上,——一條白色純棉內褲,一條藍白條紋三角內褲。
譏誚的表情亦凝固在了那張英俊迷人的面龐之上。
奚星海:……
第4章
幾次交手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清楚明白地告訴奚星海,閆飛航這個樣子必然是又想去了什麼奇奇怪怪的鬼地方。
可是天地良心,這回他可什麼都沒做,這回閆飛航別想再往他頭上扣什麼鍋!
「這回我可不是故意的,這回是你自己進來的!」
他這話說得沒毛病,可就像他對閆飛航的判斷也沒毛病一樣,閆飛航平日裡挺正常一青年男人——跟同齡人比,甚至算得上優秀——可是一碰到跟奚星海有關的事情,這傢伙的腦迴路就會變得……特別。
只見他大眼一瞪,濃眉一挑,精準把握住奚星海話里最不關鍵的那條信息,「這回?」
奚星海:……
他意識到了什麼,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不是,我沒有,我真沒有,飛航哥,你別多想,我說錯話了!」
可閆飛航已經認定他心裡有鬼了,眼睛眯起,眉頭鎖起,臉黑得像是幾年沒刷洗的大鐵鍋底,咬牙切齒大半天,丟下句「不知羞恥!」
閆飛航走了,奚星海站在原地……他頭好疼,他好想搬走,不然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小兄弟,過來看看修好了沒?」
師傅修好水管了,喊他去檢查,奚星海點點頭,也暫時把閆飛航的事情拋在了腦後面。
按照搜尋引擎的指示,他先跑到外面打開水閘,然後他打開衛生間的水龍頭,水一直放著,他跑到樓下,敲開劉哥的門……反覆多次,確認問題已經解決,他給師傅轉了錢。
師傅收了錢,樂呵呵地拍了拍奚星海的肩膀,「兄弟倆嘛,吵吵鬧鬧的都正常,今天吵了,明天就好了,不用放在心上。」
師傅顯然把奚星海和閆飛航當親兄弟倆了,也是,非親生的兄弟,一般的朋友,普通的鄰居,誰會那樣逮著人劈頭蓋臉地罵啊?不怕被人套麻袋啊?
奚星海不知道怎麼跟師傅解釋,他跟閆飛航既不是普通的朋友,也不是一般鄰居,不是親生的兄弟,更不是其他更加親密的關係,但閆飛航……他就是擁有想罵就罵的權利。
「他不是我親哥,我跟他也沒有血緣關係。」最後,奚星海這麼解釋道。
「這樣啊?」師父愣住了,「那他這個人可就有點過分了。」
可不是嗎?奚星海想。
可誰叫自己是個同性戀,死變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