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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瑞凡去拉妻子的手,妻子去揪表哥的頭髮,表哥把丈夫按在牆上,丈夫掙扎著想朝奚星海撲過來——
奚星海:……
他拍拍心口,手機拿得更穩了。
表哥悶頭揍人,丈夫悶頭挨揍,妻子啊啊啊地叫,裴瑞凡嗷嗷嗷地叫,小男孩哇哇哇地哭,護士推門進來,「你們幹什麼?吵什麼吵?!」
第45章
這場鬧劇最終的以保安的出場作為結束。
鬧事的幾個人:表哥、裴瑞凡、那對夫妻以及那個小男孩,統統被鐵面無私的保安毫不留情地趕出病房。
陳謙之來得晚,進病房的時候鬧劇已經結束。
他看見保安推著裴瑞凡和表哥往外走——裴瑞凡的衣裳被扯亂了,表哥的臉上有傷,那對夫妻的情況也不遑多讓,小男孩哭哭啼啼,奚星海坐在病床上,黑髮白膚紅唇,黑亮的眼睛眨啊眨,一副【好想出去,但是出不去好著急啊】的著急模樣。
腳步稍稍停頓,陳謙之唇角微揚,眉毛挑起一個角度。
腳步換了個方向,陳謙之跟在那一行人身後,走了出去。
病房裡,奚星海的確想出去,也的確出不去,不僅出不去,他還得配合醫生的檢查:張大嘴巴、閉上嘴巴、睜大眼睛、閉上眼睛、呼、吸、呼、吸……檢查結束,醫生摘了檢查手套,告訴奚星海說他身體已經基本無礙。
「……再注意觀察一段時間,不發燒就能出院了。」醫生道。
那醫生四十多歲,五十不到的樣子,長得挺好看,微微彎起的眼角和不緊不慢說話的音調都令奚星海情不自禁地想起他的媽媽。
想到剛剛發生的事,奚星海頓覺有些不好意思,他朝醫生笑了笑,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醫生,剛才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醫生卻晃著聽診器說:「麻煩什麼啊,麻煩嗎?我倒不這麼覺得,我覺得挺有意思,你覺得呢?」
奚星海:……
……更像他媽媽了。
這屬於什麼?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嗎?
奚星海懷疑著醫生在內涵他,但他沒有證據,怔愣間,醫生已晃悠著離開。
醫生離開後,舅媽端著早飯進門,舅媽把熱好的早飯放到奚星海面前,便打算餵奚星海吃早飯。
……奚星海哪兒好意思讓舅媽這麼照顧自己?
「你們快去忙吧,菜市場是不是已經開門了嘛,你們快點擺攤去賺錢吧,賺錢最重要,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
大舅卻在這時拿著電話走進病房,他把臉拉下來,「自己照顧自己?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看看你的手?都傷成什麼樣了?還自己照顧自己!」
「孩他媽,把碗給我,我來餵他!」
舅媽拍大舅的胳膊,「你那麼凶幹什麼,別嚇著孩子了。」
「你大舅就這人,你甭理他。」
話雖這麼說,舅媽到底還是順從地把裝著包子的透明塑膠袋遞到了大舅手裡。大舅抬手接過了,一言不發地送到奚星海嘴邊。……護士進來換輸液瓶,見狀捂著嘴巴偷偷地笑。奚星海臉頰發熱,乖乖地張開了嘴巴。
老實說,奚星海並不排斥這種感覺。
老實說,奚星海還是挺享受這種無微不至地被人照顧著的感覺的。
……雖然大舅自始至終板著一張臉,雖然舅媽一直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可若是因為他而耽誤了他們的正事,奚星海也還是會覺得過意不去。
於是等陳謙之從外頭回來,告訴他表哥和裴瑞凡都無恙(表哥臉上受了點傷,幾條血口子,不處理可能留疤,裴瑞凡帶他去處理),不一會就能回來後,奚星海便再也忍不住了,夥同陳謙之一道,好說歹說把人勸走。
人走了,病房裡頓時空了下來,外頭的鳥鳴聲都變得清晰不少。奚星海鬆了好大一口氣。桌上的小餛飩已然有些涼了,他趕忙拿起小勺子,呼哧呼哧地吃起來。
陳謙之卻在這時快步行至他床邊,修長的手指碰了碰他的右手手背。
奚星海不明所以,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時回了血,血倒灌進輸液管里,留下長長一截的紅色。——他左手被水底的石頭水草一類的東西劃傷了,打著繃帶,用不了。
「回血了?怎麼會回血了啊?」奚星海慢吞吞地說。
「你是在問我嗎?」陳謙之臉色不善。
奚星海便訕訕地笑了笑,「沒事啦,一會就好了,回血而已嘛,沒什麼的。」
說著,他便放下了勺子,將手放回床面上,等了差不多十多秒鐘,等血重新流進輸液管里,他便抬起來繼續吃。
陳謙之:……
陳謙之的臉徹底黑了。
「勺子給我,我來餵你。」陳謙之語氣頗為強硬。
奚星海有點懵。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想餵自己吃飯?
大舅跟舅媽還好,表哥和裴瑞凡他也可以接受,可陳謙之……奚星海是真的再也不想承受他的好意了,……他已經快要還不了了,正猶豫著,陳謙之已從他手中搶過了那把塑料小勺子。
奚星海微怔,陳謙之已舀了一勺餛飩,送至他唇邊,「張嘴。」
陳謙之的態度頗為強硬,與平日裡的他全然不同。此時的他,不似個風流倜儻的俊俏刑警,更像個久居高位的人習以為常地發號施令一般(也許這才是他平日裡的樣子?),以至於有那麼幾個瞬間,奚星海幾乎產生自己倘若膽敢拒絕他,便會被他按在床上就地處置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