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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有一兩聲孩子的啼哭聲,這無傷大雅,反正孩子也不是我的,不需要我操心去哄。我只是不願意看到小蟲子紅紅那約會回來又蹦又跳的賤樣。
你還是去洗洗睡吧,我無力地說。編了一晚上的故事有點心力交瘁。
你寫了什麼?給我看看,小蟲子收起了她的波爾多故事,想要看我的故事。
我說,沒什麼。我不想我那個故事破壞她目前的興致,她的興致是這麼的勃勃。
我偏要看,是不是又去勒索老金了?說完她跳到電腦前,伸長了脖子盯著屏幕。我嘆了口氣,點了根煙坐在地上,心裡恨恨地想,你自己要找死一會別怪我。
果然。她飛快地在我一根煙後就看完了,然後揮舞著手臂大呼小叫地嚷嚷,天啊,你竟然把老金殺了,真他媽爽。
我微笑地看著她,的確很爽啊。
可是,可是,小蟲子臉上表情怪怪的,時陰時晴,這會是陰天了。她發了會呆,輕輕地說,老金會想害死我嗎?
害人者害已,放心好了。
不不,她搖頭晃腦,凌亂的盤發搖搖欲墜。她說,他也是被迫的,是嗎?他並不想真的害我,是我一直在害他,是嗎?我讓他有活不下去的感覺了嗎?我真的是個害人精嗎?我是個壞女人嗎?為什麼我愛他會令他難受呢?嗚~~~~~~~~說著說著,小蟲子竟然倒沙發上大哭起來。淚水分明如決堤的洪水般傾泄,可憐我的沙發是布藝的,滲了液體相當麻煩。
我想找出幾張紙巾給她,沒找到,卻找到一張CD,索性就開了音響,一會CD里飛出了音符,還是二胡曲,我想起來了,我是個二胡迷,相當喜歡中國古典音樂的我,尤其對二胡及馬頭琴情有二鍾。側耳傾聽了一會,了解了正在播的曲子叫《二泉映月》,也是我的至愛。曲子一詠三嘆,如泣如訴,它表達了瞎子阿炳對悲涼身世的無比……
我同時還注意到小蟲子聽到音樂響起時停了一下哭聲,沒一會卻哭得更大聲了,真讓我納悶,瞎子阿炳她也不認識,憑什麼就在哭聲里加點對人家的同情進去。
哭累了,她坐下來和我誠懇地說,你這麼亂編是沒有出息的,除非你設計一個讓我親手殺了他的方法,這樣我又解恨了不是?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說,如果我設計得夠好,你會真的去做,那你就完蛋了。
完蛋?如果我完蛋那證明你設計得不夠好。
我無言,因為她說得比較有道理。
好啦好啦,她安慰我,別委屈了,我知道你編不出來,不會強求你的。
靠,這還不強求啊,我想抗議,但我無力。和女人抗議多數無效,我不如積蓄力量。所以此時我無力了。
我們喝酒吧,我提議並獲得了通過。然後我從冰櫃裡取出還剩半瓶的“芝華士”,還有幾瓶湯力水,一些冰塊,兌好後,我們就盤腿對坐在地上。酒色淡淡的,沒什麼酒精味,這種喝法有個很長的名字,叫“不知不覺搞倒你”。接著我們開始玩一種遊戲,這些天我們只要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就會玩遊戲,不然光喝酒太無聊了。
她先把光腳丫子伸向我,我左手接住了,右手同時活動了一下手指。這個遊戲是這樣的,我自選一根手指在她腳拇指上劃圈,她閉著眼睛猜我是用的是哪根手指,猜對了她喝,錯了我喝。因為錯的機會比較多,所以她只需要亂猜,而我必須費盡腦力去猜測她會猜哪根,然後努力讓她猜對,這樣我才能夠贏。不管輸贏,輪流互猜。
第一把我用食指,她猜小指,我喝。
第二把我猜小指,她用中指,她喝。
第三把我用拇指,她猜食指,我喝。
第四把我猜中指,她用中指,還是我喝。她問我你怎麼就猜對了呢,我說你就喜歡用中指,我只要口渴就猜中指啦。
說完繼續遊戲,我用無名指在她腳趾上輕輕慢慢劃著名圈,等待著她的回答,好半天都沒等到她的回答,我疑惑地看看她,她正閉著眼睛仰著頭,睫毛微微顫動,似乎還在思索,我只好繼續耐心地劃圈。
又過了一會,她還是不出聲,我有點沉不住氣了,剛要催,她長長吁了口氣,幽幽地說,真舒服啊。
當然舒服,這就是這個遊戲的精髓,一個滲透著曖昧快感的小遊戲。
酒喝完的時候,遊戲結束。我們都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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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
老蟲子金明家裡的老母蟲子,就是他老婆,名字里有一個蘭字,我們可以稱她為蟲子蘭,由於她還需要過一會才出場,我們先記住這個稱呼就好了。
2
小蟲子紅紅特意戴了一付寬大的墨鏡,差不多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再加上一頂寬沿太陽帽,這就遮住四分之三的臉了,能讓人直截了當看到的臉部只剩下那張鮮紅的唇。帽子是白的,眼鏡是黑的,嘴唇是紅的,這種搭配有些“過時摩登”的味道,如果從“懷舊即經典”的角度來看,那就是經典裝扮了。
走下樓去,再走上街道,路上不時有些人對她側目而視,這種回頭率還是觸動了她敏感的心,於是,她一會摘了太陽帽,一會又摘了太陽鏡,這才發現,今天根本沒有太陽,就算有,就目前十月的天氣,也不需要如此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