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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岑抽了抽嘴角:「你還總是坐在小雨後排,就是為了能好好看著他。你和我是一樣的,我明白你的心思。其實我也多想能成為小雨的同學,坐在他的後桌,這樣……就能肆無忌憚地盯著他了。」
Beta用一種令人極為不適的腔調緩緩述說著,他眼鏡之後的腫眼射出精光,似乎要將沈青燈看透一般。
而沈青燈只是站著,身形筆直,並沒有因李岑的話產生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他像是一個耐心的傾聽者,等到李岑說完之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和你不一樣。」
沈青燈終於說出了今晚第一句話。
他手上閃過一道銳利的金屬光澤,破風的聲音在靜謐的病房十分響亮。
那是一把開了刃的匕首。
第40章 枕著手睡得好
冬季天亮得晚,七點出頭還是暗沉沉的,但醫院的護士已經開始早晨例行的查房。
查過一整條走廊的病房,實習小護士來到最後一間,這裡住著一位特殊的病人。她先和門口看守的警察打了個招呼,才能進去。
病房窗簾關得嚴嚴實實,房間裡一股奇異的臭味,熏得小護士不自覺皺了皺眉。
她先走到窗邊把窗簾和窗戶敞開通風,放新鮮空氣進來驅趕房間內的臭味。
之後才轉過身來,到病床前準備查看病人的狀況。
病床上鼓起一條人形,該躺在那裡的人卻沒有露出臉,被子將病人的整個兒包了起來,護士看了都覺得憋得慌。
「李岑,李岑?」護士叫了病人的名字,想把人叫醒,別被憋壞了。
結果叫過幾聲,都沒有響應,躺在床上的人像是真的被憋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窗外一縷冷風吹進來,撓了小護士的後脖頸一下,這讓她感覺有些陰森森怪可怕的。
既然叫不醒,護士便伸手去掀病床上的被子,起碼讓病人把臉透出來呼吸。
被子揭開,李岑那張其貌不揚的臉露了出來,他的眼睛死死瞪著天花板,白眼珠周邊爬滿了紅色的血絲,仿佛整晚都未合眼。
接著李岑的嘴從被子底下露了出來,他嘴唇不停顫動著,極小聲地念著什麼。
「你在說什麼?」護士聽不清他說的話,問了一句。
依然沒有得到回應,護士經常見這種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病人,所以並未驚慌,但忽然,她看到枕頭破了一塊。
布料破裂的痕跡不像是被手撕開的,護士皺眉,繼續將被子往下拉開。
當整張被子全被掀開的時候,實習小護士驚訝地將手中被子的一角扔開,捂住了口鼻。
只見整張床被銳器割破,每一道痕跡都恰好挨著李岑肢體的邊緣。而剛開門時那股子臭味也找到了源頭——李岑的褲襠處殘留著一大塊污漬,床單上也沾上了。
整個人都暴露在空氣之中的李岑這才漸漸找回意識,他看到站在床邊的小護士,忽然從床上沖了下來,雙膝著地,抱住護士的雙腿。
「把我關起來吧!把我關起來吧!我沒有病,我沒有病!我都是裝的!我錯了!把我關起來吧,求求你們了,我真的沒有病……」
護士嚇了一大跳,想往後撤,卻因為雙腿被抱住而無法移動。
李岑的聲音還在病房裡迴響:「求求你們了……不要把我放在這裡,哪裡都可以,把我關起來吧!」
門外的警察聽到動靜之後沖了進來,把李岑從護士的腿上扒下來。小護士出去叫了人過來,幾個人合力將李岑按回了床上控制起來。
期間李岑還在重複著「把我關起來吧、把我關起來,我不要在醫院裡了……」,直到一針鎮靜劑打進他的血管里,他才漸漸安靜下來。
在陷入沉睡之前,他恍惚之間又聽到了沈青燈昨晚在他耳邊說的話。
「你根本就沒有病吧?裝病是想要逃脫什麼?」
「但是也好,你被關起來了我反倒沒辦法找你了。起碼這幾天,在你診斷結果出來之前,我會每天晚上來找你玩遊戲的。」
「猜猜吧,這一刀,會不會插進你的肉里。」
然後沈青燈便會舉起閃著寒光的匕首,那匕首每一下都像是沖李岑的喉管扎去,可每一下又會精準地落在被褥上。
讓李岑的心提起、又放下。
當李岑以為沈青燈沒有膽量傷害自己的時候,沈青燈落下的那一刀便會緊緊貼著皮膚划過,還有幾次,匕首真的將皮膚劃破。
那被劃破的幾道口子,集中在上臂內側、大腿內側和頸側,疼得李岑齜牙咧嘴。
可就算那麼疼了,那傷口還是小到一晚上幾乎都能癒合大半,李岑知道,沈青燈就是在玩兒他。
這么小的傷,甚至沒有人會注意到。
等到李岑受不了,在褲子裡失禁之後,沈青燈才嫌惡地蹙起眉,將刀收回包里,轉身離開。
臨走之前,李岑聽到他說:「明天再見。」
沈青燈走之後,李岑一晚上都不敢合眼,只要一閉上眼睛,匕首冰涼刺骨的觸感就會在皮膚上出現。
幾個小時的心理折磨加上一晚未眠的痛苦,李岑不想再來一遍了,他寧願被關進看守所,起碼那裡沈青燈進不去。
所以他瘋狂乞求,乞求將他關進監獄。
聽到的人都說他瘋了。
時間回到昨天白天,楚碎雲陪著楚暮雨到警局,看到李岑的千張偷拍照信息素失控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