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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銀座的稻草人
在發生了一連串以銀座大街為中心的怪異事件之後不久,有一個奇怪的男子站在了R大街西服店的櫥窗面前。
他戴著一頂變形的黑色軟帽,留著畫家似的長髮,蒼白的臉上戴著一幅度數很高的近視眼鏡;嘴唇上的小鬍子高高翹起,下巴上還留著一把山羊鬍子‘身上穿著紫色的短披風,下面是一條二十幾年前很流行的花色鮮艷的髒兮兮的條紋褲子,腳上蹬著一雙歪歪扭扭的破舊的漆皮靴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鬼怪電影裡的主人公。
這個人已經像稻草人一樣紋絲不動地在R大型西服店的櫥窗玻璃面前站了很久。
天空陰沉沉的,又是日照最短的時節,所以雖然附近鐘錶店的屋檐下的大鐘才指向四點多一點,路上行人的臉看上去已經有些朦朦朧朧了。此時正是路燈還沒有亮之前最黑暗的時刻。
穿著披風的男子站在距離櫥窗三尺多遠的馬路中間,隔著玻璃凝視著櫥窗裡面。5分鐘、10分鐘、20分鐘......他的姿勢就像是不會動的木偶,視線也好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系在了那裡。
開始的時候,路上的行人都把他當成瘋子,並沒有大驚小怪,紛紛繞道而行。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有人感到好奇停下來看了一看,於是又有了第二個、第三個......不一會兒,就聚成了密集的人群。
但是在為數眾多的人群之中,沒有一個人知道穿披風的男子到底在看什麼。大家只不過是對這個穿著老土的怪人執著的樣子起了好奇心,跟著在那裡看而已。
如果這個人是走江湖賣藝的,又或者是R西裝店雇來的宣傳員,那麼他已經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但這個人兩者都不是。
“對不起問一下,你從剛才開始一直在看什麼啊?難道那邊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嗎?”
終於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紳士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在說什麼?!”
穿著披風的怪人吃驚的轉過身來,看著紳士的臉,接著看見了他身後密集的人群。
“我就住在銀座,對銀座大街的事情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今天我經過這個櫥窗的時候,突然發現平日裡的那個人體模特兒不見了。那是一個我看熟了的姑娘的人偶,既年輕又漂亮。”
穿披風的男子開始說話了。他的聲音又高又尖,雖然是對站在旁邊的紳士說話,卻連人群最後面的人也能夠聽的清清楚楚。
“會不會是西裝店的人用現在的蠟像把它換掉了?”
的確,櫥窗裡面有一個漂亮的人偶穿著華麗的洋裝正坐在長椅上。
“正因為如此,我問了這裡的老闆是不是換了櫥窗里的人偶,老闆回答說大約一個星期前才剛剛換過,還要在擺上兩三天。他居然不知道人偶已經沒有了,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很諷刺嘛。”
他的笑聲聽起來有些瘋狂,令人不寒而慄。
“那麼會不會是你記錯了。你喜歡的人偶不是就坐在那裡嗎......你的眼睛沒有問題吧?”
紳士不以為然地說道。後面有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啊,難道你認為是我的腦子有問題嗎?嘿嘿,這也好,不過請先聽我講完。”
於是,怪人開始了他的不可思議的演講。表面上是在對紳士說話,其實是有意識的講給背後所有的人聽。沒有人離開,不僅如此,那個怪人的每一句話都勾起了大家強烈的好奇心。所有的人都好象在看說書藝人的表演一樣,豎著耳朵認真的聽著。
站在對面的紳士似乎稍微猶豫了一下,終於打消了離開的念頭,留下來傾聽。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那麼熱心的盯著那個人偶看嗎?請你們看一下我的臉,是不是煞白煞白的?說句實話,那是因為太害怕的緣故。我禁不住被自己的可怕聯想嚇的寒毛直豎。”
怪人的講話就像是在敘述一個詭異的故事。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眼鏡在閃閃發光。
“我不由得從自己熟悉的櫥窗人偶的失蹤,聯想到了今天發生在這附近的幾起怪事。你們能夠明白嗎?看來你們都沒有什麼反映,我可是被嚇的夠嗆。”
“你說的是那些今天發生在附近的怪事?”
紳士胡亂插嘴道。
“他說的一定是旭湯澡堂的煙囪事件嘍。”
“還有發生在下水道里的怪事。”
銀座附近的人們頓時紛紛插嘴。
“是的,我指的就是這些事件。你們大家都知道這些事情了嗎?我想可能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吧。
“我也沒有親眼目睹,四處打聽一下,終於差不多都了解了:在下水道發現了人的頭顱;澡堂的煙囪上掛著女人的雙腳;接著從濱町河岸撈上來一隻女人的右手;木挽町有一隻狗叼著女人的左手。”
“怎麼樣,明白了嗎?頭顱、雙腿、兩隻手,把這些都組合起來,不是正好拼成一個美女人偶嗎?因為這個櫥窗人偶正好是沒有軀幹的。”
“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我可以大膽的斷言,這個我最喜歡的櫥窗人偶已經被人殘忍的屠殺了。那個可惡的下手者把人偶切成了好幾塊到處亂扔,不是為了隱藏,而是為了到處炫耀......是為了炫耀!”
二十一,蠍子的服飾
“不過,如果這裡的人偶果真遭到這樣的踐踏,店裡的人不可能一點都沒發現吧?難道那個人偶殺手還準備了代替品放在那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