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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鵬沒花多少時間就從一大堆準備修補的書中翻出《西藏筆錄》,“是這本吧?這好像是野史,我查過所有能查的資料,都沒有關於這本書的記錄。”蘇華笑笑,拍拍手中的書,“是我們歷史系的呂教授不知打哪知道這本書,想看看。”他沒有說自己,是不想跟吳大鵬探討這個問題,“我可以複印嗎?”吳大鵬面露詫異,“呂教授?天,這書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魔書?”蘇華好笑地擂了他一拳,“我去複印去了。”吳大鵬笑得嘴都快歪了,“去吧去吧。”
蘇華翻到那把鎖的圖案臉色就變了,米珠兒胸口的胎記只比這略小一點,圖案花紋卻是差不多,尤其是都缺了一個角。
他幾乎是闖進呂教授的辦公室,“呂教授,可以請教下,這代表什麼嗎?”
呂教授接過鎖的複印件,“這是恨字。”他抬起頭,“你在哪看到這個的?”
蘇華的臉上一下失去了血色,恨字?他從包里拿出《西藏筆錄》,“聽說您在找這本書?”
呂教授眼睛一亮,激動地站起來,“還真有這本書啊。”蘇華奇怪看著他,“您的意思?”呂教授指指凳子,“坐坐,蘇教授,你來找我,不只是為了給我送這本書吧?”蘇華想了想,省略了蘇西沒說,只簡單地說了下米珠兒胸口的那個胎記。
呂教授哦了聲,“蘇教授,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要找這本書是因為上個月我去西藏時,聽說了一個傳說。”他略略停頓下,似乎在整理思路,“據說在某個朝代的西藏王有個最寵愛的妃子,這個妃子在聽完活佛宣講《金剛經》後,為活佛的風采和淵博的知識所傾倒,就不顧一切從皇宮逃了出來,去追求她以為的愛情。”呂教授推推眼鏡,搖搖頭,“活佛不肯見這個妃子,叫人帶話給她要她速速離開,妃子很絕望,而西藏王那邊因為她的背叛已經下了誅殺令。她是前無去路,後無退路,最後她把自己以天祭的方式獻給了神明。”呂教授的臉色有點蒼白,“據說這個妃子有個很忠心的侍女,在妃子天祭的時候,偷了塊妃子的血骨,融到銅里做成一個刻著恨字的鎖,交給那個妃子的兒子。”呂教授揚揚手中的《西藏筆錄》,“這本書據說就是那個侍女的兒子寫的,原名叫恨書。”
蘇華緊張地搓搓手,“那,那帶上這把鎖會有什麼後果?”他已經完全忘了不該提這個,他一門心思想知道為什麼蘇西會自殺。
“什麼結果?”呂教授面帶深思地看了他一眼,“傳說中那妃子的魂靈一直跟隨著銅鎖,誰帶上就會被其攝魂奪魄,成為她復仇的使者,殺盡天下所有負心的男人,還有,”他有些難為情地擦擦額上的汗,“這都是未經考證的野史,本不該說的,可是你才說的那個女孩,哎,”他再次擦擦汗,“還有,就是誘惑活佛。”這下連蘇華的額上都流滿了冷汗,蘇西從西藏回來後說“我竟然和喇嘛做了那事。”然後她就瘋了。
這麼多年蘇西把自己閉鎖在水墨畫廊,誰也不聯繫,蘇華知道她是想用微薄的生命懺悔做過的錯事。郭品洋出事的時候,蘇華也曾懷疑是蘇西殺的,只不過是後面沒有證據顯示是她殺的,他才暫時按捺下這懷疑,如果不是今天無意中見到米珠兒胸口的胎記,或許他漸漸就會相信報紙上說的,是有竊賊上門無意間殺害了郭品洋。蘇華的腦海里又迴響起催眠師的話——“如果不能使她安心,她不會放過所有的人。”米珠兒會是新的復仇使者嗎?有可能嗎?如果沒可能,她胸口的那個胎記怎麼解釋?他的腦子亂成了一團麻。
“哈哈,”呂教授拍拍手,“好了,不說了,這都是傳說,只能在這說說,可不能公開地說,畢竟沒有驗證過。”蘇華的心情很沉重,如果真的只是傳說就好了,“也許吧。”
從呂教授家出來,蘇華頭有點暈,看路邊的電線桿都有點傾斜,他心裡暗驚,陡然想起蘇西曾經說過一句話——“哥,如果有天你突然感覺什麼都在傾斜,就大叫我的名字。”蘇西說這話的時候,眼裡帶著奇怪的冷漠。
“蘇西!”蘇華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微弱地喊出這個名字。
街道上的行人都在各走各的,間或有人奇怪的瞧眼蘇華然後繼續往前走,但是他們都不再是傾斜的。蘇華感到恐慌,才看到的傾斜絕對不是自己的幻覺,
“蘇華。”馬路那邊一個穿著長風衣的男人在拼命搖手大叫,蘇華注目去看,馬上笑起來,是高中同學蔣華,可能因為都帶了華字,兩人平常走動得比較多,蘇華定定神,沖蔣華笑笑,也招招手,就準備朝蔣華走過去,
“你找死啊!”一輛的士司機忽然伸出頭來,蘇華被唬得往後一退,他立刻想起蔣華上個月因為車禍已經死了。
“蘇西!”蘇華哀哀地低叫著,流出淚來,你走得那麼匆忙,只留下一幅畫,把所有的怨和恨都扔給我,蘇西,我親愛的妹妹,如果當年我不介紹常風給你認識,你是不是會過得快活點、自在點?蘇西……
第七章蘇西的日記(1)
卿玉舫趕到病房的時候,蘇華剛度過危險期。透過重危病房的窗子,她難過得恨不能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她不願意更捨不得他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