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什麼叫我希望她去,她就去?楚一葦聽著彆扭,“那我們一起回去吧。”米珠兒晤了聲,“現在就走?”他心底直冒火,像是跟誰賭氣似地說:“現在走。”他說完沖了出去,再說下去他怕他會忍不住發火罵人。
巴桑對他們要離開沒有意外,沒有挽留,“路上小心。”
楚一葦點點頭,“謝謝你,兄弟。”他從脖上取下那個圓形的托架,一手掏出那個三角形的托架給他看,“我有洛桑阿庫的托架。”他邊說邊把圓形的托架套回巴桑的脖子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他呵呵笑著拍下他的肩膀,“我以血玉的名義要求你戴上。”巴桑的眼睛紅了,“楚哥,你是好人。”楚一葦的鼻子有點酸,“你也是。”
意外事件(1)
從上火車起,米珠兒就一直望著窗外,楚一葦知道她心裡不高興,他還不高興呢,所以他也不理她,拿出煙去到列車的抽菸室抽菸。
剛拉開門,他就見一個男人已經在裡面吞雲吐霧,他掃了那男人一眼,走到另一邊點燃了一根煙。這一趟雖然有了較大的突破,可是是不是就如我猜測的那樣還很難說,如果那個黑影不是貢布,也不是為了血玉,我怎麼跟劉大姥姥交代?他搓下眉,那塊血玉我還給了巴桑會不會給他們家帶來災禍?按道理說不會,我把米珠兒都帶走了,他心頭一震,如果那個黑影沒有跟著米珠兒一起出藏,那巴桑就有危險了,我還是打個電話提醒他一下。
“把血玉磨碎了拋到海里,就沒事了。”邊上抽菸的男人忽然說道,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得有些怪異,讓人聽了特不舒服。
楚一葦迅速地打量了他幾眼,記下了他的臉和幾個標誌,“你是誰?你怎麼知道血玉的?”他暗裡估量了下他的身高和體型,似乎比黑影人瘦些。
男人掐滅煙,好像故意讓楚一葦看清楚他的面貌,“我姓衛,衛秋。”
衛秋?這名字有些耳熟,楚一葦的眉頭攢在一起。
“在想我是誰?”衛秋微微一笑,眼裡閃過一絲譏諷,“你應該知道我是誰的。”
“你不就是蘇西那個畫廊專門畫人體寫真的畫師嗎?你還去過警察局保過蘇西。”
衛秋愣了下,馬上鼓掌喝彩說:“楚一葦就是楚一葦,記性和運氣永遠比別人好。”
“你知道我是誰?”楚一葦眯下眼,盯著他問:“你才說的那話什麼意思?”他後面還有句話,為什麼要對我說?
衛秋收起笑容,“信,你就照著去做,不信,”他拉開抽菸室的門,“那你不做就是。”
“砰”火車門被重重地打開然後關上,楚一葦幾乎是同時蹦到門口,他打開門,走廊上哪還有衛秋的影子?他放慢腳步,一個位置、一個位置查看過去,就在那電光火石間,他發現他忽略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衛秋一直都是很肯定,肯定他是楚一葦,肯定血玉在他的身上,他是怎麼知道的?他為什麼要他毀掉血玉?
楚一葦仔細地回想了當時拿到血玉的情形,他可以肯定只有巴桑和他阿媽格勒大嬸知道這事,如果是他們不小心說漏了嘴,那衛秋應該知道血玉已經不在他身上。他雙手用力一擊,還有個可能,就是衛秋知道血玉在洛桑的手上,而他是洛桑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所以才會肯定血玉在他身上。關鍵是巴桑都不知道血玉在洛桑的手上,衛秋他一個人外人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就是貢布?
楚一葦被這個想法震住了,如果他是貢布,他和火車上假扮蘇西的黑影人什麼關係?他這麼急不可耐地跳出來是為了什麼?米珠兒?對,她一死,什麼線索都斷了。他顧不得再查看衛秋是不是在這節車廂里,一路小跑回到他們乘坐的12廂臥鋪。
米珠兒已經睡著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試了下她的鼻息。他暗鬆口氣,只要她還活著,他有理由相信不管是貢布還是衛秋,還是其他的什麼人都會自動地跳出來。
爬回鋪位,他又瞄了眼米珠兒,不期然想起那晚他和她……她如果非要我負責任怎麼辦?劉大姥姥會怎樣看我?刑警隊的兄弟會怎樣看我?他的頭一下有兩個大,哎,只能聽天由命了,他煩惱地搓搓頭。
米珠兒是從噩夢中驚醒的,她清晰地聽到自己帶喘的呼吸,還有車輪跟車軌相碰撞發出的“哐當”聲,她就著走廊微弱的光瞅眼表,差幾分鐘就四點了,她閉上眼努力想讓自己再睡著,可是一想起蘇西滿臉是血地向自己撲來,她倏地睜開眼睛。她瞅眼對鋪的楚一葦,他似乎睡得很香,她嘆口氣,兩眼大睜地望著狹小的鋪頂。
從措姆的屍體被發現後,他對她就很冷淡,她明白他懷疑是她殺的,從內心講,她也有這個懷疑——那天在加工坊她聽他說起之前發生的事,措姆竟然抱緊她、說愛她,真是太可惡了,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在日記本里寫下“措姆很討厭”,晚上她就夢見一個穿著紫色藏袍的年輕姑娘哭著說她是被措姆害死的,還把她的屍體埋在他的床下。起床後她就在後面加了句,該死的措姆,最好明天就死。
結果他就真的死了,這算不算是我殺的?從法律上講不算,可是我這麼說他會相信嗎?他多半以為我想把什麼都推到神鬼身上,他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哎,為什麼他就不能相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