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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美國最大的連鎖餅乾店。
他還是搖頭,然後她給了他一個擁抱,送他走了。她收起牌,又走到窗邊,再也看不到世貿中心雙塔的那扇窗。她嘆了口氣,轉過身來跟我說。“我剛才一直在想,除了我之外她還有其他朋友,雖然沒那麼熟,但還是有幾個女人她會一起吃中飯,或在電話里聊天的。”
“想必是。”
“也許她曾跟其他人提過這個男人。我的意思是,她告訴過我他喝蘇格蘭威士忌,有小鬍子。她可能也跟其他人提過別的什么小事。”
“如果你把這些小事收集起來,或許可以拼出一個圖像。”
“嗯,你不覺得有可能嗎?”
“我知道有可能,”我說,“薩斯曼也覺得有可能。警察會檢查她的通訊錄或她的旋轉式資料匣這類東西,然後清查上面列的每一個人。這麼一來,兇手可能也會包括在內。只因為她不肯說他的名字,不表示他沒告訴過她。如果他也給過她電話號碼,那應該就會登記在她的通訊錄上。”
“你想警方會用這個辦法逮到他嗎?”
我不認為,但我說有可能。
“好吧,我還想著另外一件事情。她可能回去找她的心理諮詢師。幾年前她就停止做心理諮詢了,不過偶爾碰到什麼事情,她還是會回去跟諮詢師談幾次。我記得最近曾感覺到她可能又回去了,我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我就是有這個感覺。”
“她有可能跟那個心理諮詢師談過這個男人的事情嗎?”
“嗯,你知道,如果她覺得沒法跟其他人談這件事的話……”
“這就是重點。”
“可是那個心理諮詢師會說出去嗎?你跟諮詢師講的任何事情,他不是都應該要保密的嗎?”
我說是,但其中有灰色地帶。當病人死了,而警方的調查有希望能找到兇手時,對某些醫師來說,這就壓倒了醫生與病人間的保密特權,但也有醫生不這麼想。
“她的心理諮詢師叫布里奇特·杜菲。是法國人,跟那個法國畫家拉諾爾·杜菲同姓,說不定兩個人還是親戚。我知道莫妮卡問過她,但不記得回答是什麼了。這大概也不重要。她是在紐約長大的,她父親以前在‘布列塔尼之夜’當二廚。你記得那個地方嗎?”
“當然。”
“那家餐廳很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一天忽然消失不見了。總之,布里奇特在這裡長大,口音就像地獄廚房那一帶的愛爾蘭裔。莫妮卡喜歡喊她布里奇特·達菲。警方或許會在莫妮卡的通訊本子上找到她的名字,但也或許不會有。你知道一般人更新通訊錄的時候,都會懶得抄下那些現在已經不來往的人。因為反正你不會再打電話給他們,幹什麼還費事抄呢?嗯,如果她沒再去做諮詢的話……”
我說我明天會跟薩斯曼提這件事。
“想到她已經走了,真的很難受,”她說,“但我會慢慢習慣的。人生就是如此,你會習慣有人死掉。但想到有人這麼對待她還逍遙法外,我無法忍受,而且我也不想習慣。”
“他們會抓到他的。”
“你保證嗎?”
我怎麼能保證這種事呢?然而,我又怎麼能給她否定的答案呢?
“我保證。”
“你能幫得上什麼忙嗎?”
“恐怕我只會礙事。不知道,我會看看我能不能想出什麼辦法。”
“我不期望你去辦案,逮到兇手。”她說,“只不過,我一直覺得,你是我的英雄,你知道的。一向如此。”
“你最好把希望寄托在蜘蛛人身上。”
“不,我很願意堅持自己的選擇。”
第17章
他坐在哥倫布大道一家金考①連鎖影印店的電腦終端機前,每小時只要花一點點上網費用,他就能有完全匿名的網絡通道。他上了雅虎網站,只用了幾分鐘,不花半毛錢就申請到一個帳號,使用者名稱是一個字母與數字毫無意義的拼湊組合。很難記,但他不必記,因為以後他再也不會用了。這是個只使用一次的帳號,幾乎確定無法追蹤,不過如果警方要追,他們最多只能追到這部電腦,對大眾開放的,每天有幾打人使用過。
①金考(Kinko‘s)是全球最大和最知名的快印連鎖公司網絡。
他還記得自己曾經納悶一世紀前沒有監定科學的時候怎麼會有人被逮且定罪。但科學不是一邊幫助犯罪,一邊又幫助犯罪學家嗎?他曾在哪裡看過一句口號,讓他總覺得是達爾文演化論的完美解釋:如果你做出一個更好的捕鼠器,大自然就會造出一隻更好的老鼠。
這個原理讓他思索了一陣子,然後不情願地回到現實。他點了“寫信”鈕,開始打字:
我寫這封信,是因為我一想到傑夫里·威利斯不幸的父母,就深感不安,最近普雷斯頓·阿普爾懷特剛因為謀殺傑夫里而接受極刑。失去兒子就已經夠難受的了,但若始終未能尋獲他的屍體,那一定更難熬。一般人總不希望自己的血肉長埋在沒有墓碑的墳下,然而,仔細想想,我也不會更喜歡躺在有墓碑的墳下。我想,對於長眠地下的人來說,有無墓碑都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