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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來了,我們談了些其他的事情。犯罪率繼續下降,我們都想不出為什麼。“州議會有個低能兒,”他說,“說這是他的功勞,因為他協助推動恢復死刑。這不是胡鬧嘛,因為紐約州唯一被注射致死的人,只是因為賣了一袋海洛因,結果裡面摻了老鼠藥。州立監獄的死囚牢房裡有幾個人,不過他們在被打針前,就已經因為年老而死亡了①。”

    ①美國現有十二個州沒有死刑,三十八個州有死刑。執行死刑的方式共有藥劑注射、電刑、毒氣、吊刑和槍決五種,各州的規定不同。藥劑注射的方式是最主要的方式,也是普遍認為最人道的方式。紐約州已於一九九五年恢復死刑。

    “你覺得那只是一種震懾手段?”

    “我覺得只能震懾住那些反對恢復死刑的人。實話告訴你,我不認為有人真在乎死刑是不是一種震懾手段。有一些人如果他不再跟我們呼吸同樣的空氣,你會比較高興。那些人就是該死。比如恐怖分子、在公共場所濫殺的兇手、連續殺人犯,還有殺害兒童的那種他媽的性變態。你可以說他們有病,他們童年時曾被虐待,諸如此類,我也不會反對。反正就是得讓他們死,他們死了我會高興一點。”  

    “我不會有反對的意見。”

    “下星期五有個死刑要執行。不是在這裡,這個他媽的州不會有人被執行死刑。是在維吉尼亞州,那個混蛋殺了三個小男孩。四五年前吧。我忘了他叫什麼名字了。”

    “我知道你指的是誰。”

    “我唯一聽到過的反對意見,就是說死刑犯可能是無辜的。我想有可能,不過這傢伙,你還記得他的案子嗎?案情清楚明白。”

    “據我所知也是這樣。”

    “他和那些小孩性交,”他說,“然後折磨他們,還留下紀念品,於是警方有足夠的物證給他定罪一百次。下星期五他就要被打針了。那剛好是我最後一天上班,我會回家給自己倒杯酒,而在維吉尼亞州的某個地方,那個狗雜種會被人紮上一針。猜猜怎麼樣?這比送我一個金表當退休紀念品還棒。”

    第02章

    他原來約我七點吃晚餐,不過我提前到六點半。女招待送帳單來時,他搶過去,提醒我說,是他找我吃這頓飯的。“何況,”他說,“再過幾天我就不當警察了。得開始學著付帳。”  

    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付帳的一向是我。

    “如果你要付錢,”他說,“我們可以換個地方,你請我喝杯酒,或來份甜點,或再喝杯咖啡。”

    “我得去一個地方。”

    “啊,對了,我們約的時候你提過。要帶那個小女人上街嗎?”

    我搖搖頭。“她跟一個好朋友吃晚飯去了。我得去參加一個聚會。”

    “你還在參加聚會,嗯?”

    “不像以前那麼頻繁了,不過一個星期會去一兩次。”

    “你可以一天都不去的。”

    “我可以,也想不去,”我說,“可是今天的演講人是我的朋友,而且安排他演講的人就是我。”

    “所以你大概非去不可了。你那朋友是誰,我認識嗎?”

    “只是個酒鬼罷了。”  

    “有聚會可以去,一定很好。”

    的確是,不過這不是我去的原因。

    “應該有一種聚會,”他說,“專門提供給那些飲酒有節制,也不想戒酒的人。”

    “這點子太妙了,喬。”

    “你這麼認為嗎?”

    “當然。這樣,你們就不必非得去教堂地下室不可了。可以在酒吧里聚會。”

    “我名叫喬·D,”他說,“我退休了。”

    那個聚會是在我所屬的聖保羅教堂分會,我已經當過很多次主持人,朗誦匿名戒酒協會開場文,介紹演講人。“我名叫雷,”他說,“我是個酒鬼。”接下來的十五或二十分鐘他就按一般慣例,說他的戒酒故事,以前酗酒是什麼情況,中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變成什麼樣。

    喬問我演講人是不是他認識的人,我當時避免直接回答。即使他不認識雷·格魯利奧,也肯定聽說過,而且認得出他神似林肯——但更長——的臉以及沙啞的嗓音。“硬漢雷蒙德”是一名刑事律師,他的當事人往往是激進、被眾人唾棄、最不受同情的那類人,他的策略則是把整個制度本身拿來審判。警察恨他,幾年前有人朝雷位於商業街的正面窗戶掃射,大家都不懷疑那是警察乾的——沒人受傷,而且雷的知名度大增。“要是早知道會引起那麼大的反響,”他曾說,“我可能早就自己幹了。”

    我是在五月份“三十一俱樂部”的年度晚餐上遇到雷的。那頓飯吃得很愉快,過去一年來,我們沒有任何會員死亡,晚餐即將結束時,我告訴雷,我負責替聖保羅教堂隔周周三的聚會找演講人,他想在什麼時候演講?

    這天晚上有十四或十五個人,其中至少有一半認識雷,但我們都恪守匿名的傳統。演講後的討論中,除了雷所告訴我們的,沒有人能知道得更多。“猜猜昨天晚上在聖保羅演講的是誰?”他們或許會在其他聚會中告訴別的會員,因為我們常會這樣,雖然也許不應該。不過我們不會告訴戒酒協會以外的朋友,就像我沒告訴喬·德金一樣,而且或許更重要的是,我們不會因為這類社會地位而影響彼此在聚會中的關係。比如保羅·T在五十七街的熟食店當午餐外送員,而阿比從事的則是某種神秘的、與電腦有關的工作,但他們在聚會中得到與知名律師雷蒙德·格魯利奧同等的關注和尊敬。或許還更受尊敬——因為他們戒酒的資歷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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