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因為他已經逐漸明白,妓女並不是一個好選擇。她們很多人身上都染有這種或那種髒病,想到要親密碰觸她們及她們的體液,實在沒有什麼吸引力。而且,萬一他挑上的是個假扮妓女的警察呢?
更關鍵的是,一個妓女的死無法引起足夠多的憤恨。俄勒岡州的那個傢伙殺了兩打妓女才開始有人注意到他,而即使到那時,警方也沒有不眠不休地追捕他。
然後,他緩緩開車駛過昨天引發他靈感的場地,看到了另一場籃球賽正在進行。可是打球的都是男孩子。一群穿著運動短褲的小鬼。一半穿著運動衫,另一半則光著上身。他們的胸膛沒有毛,臉頰上沒有剛長出的胡楂。年輕,純真。
殺掉一個妓女不會有人注意,但殺掉一個兒童呢?
他曾這樣寫道:
我殺男人,也殺女人。殺男人,我得這麼說,讓我比較有成就感;至於談到純粹的快感,沒有什麼事情比得上殺可愛的女人了。
那麼男孩呢?他看著那些打籃球的小鬼,感覺不到他們有性吸引力。然而,想到要捕殺他們中的一個,還是有種不可否認的刺激性。性的方面可以作假,只要找個形狀適合的東西充當陰莖的替代品即可。他不需要為了布置一個可信的性謀殺舞台,而親身體驗性慾的部分。
但結果,連他自己都很驚訝。
幾天後他才去物色被害人,之前他買了幾樣東西。其中大部分——膠帶、一條毯子、一把園藝鏟、一個橡膠大頭槌——是在當地的沃爾瑪買來的,但還有兩樣比較昂貴的,就是一輛汽車和一台電腦。車子是一輛日本進口車,形狀和大小跟普雷斯頓·阿普爾懷特開的那輛一樣,而電腦則是減價的1BM筆記本。他匿名用現金從一個私人車主那裡買下那輛車——車子被撞過,外殼需要整修美容,另外車體結構可能有些損壞。不過就他的使用目的來說倒是夠了,而且很便宜。
他在那所高中附近發現一個地方,常有男孩在那裡等著搭路過的便車,他找到了一個獨自站在那裡的男孩,豎著大拇指。男孩看起來十三四歲,反正還不到拿駕照的年紀。
他停下車,讓男孩上車。他是個好看的年輕人,金髮,臉和前臂曬得微黑。他手臂上有一層細細的絨毛,臉光滑得像女孩。
他是男妓嗎?有可能,搭便車是男孩勾引年長男子進行性交易的老套手法。不過這男孩看起來很純真。
他和那男孩聊天,問起有關運動和學校的事情。“女人呢?”他說,“你喜歡女人嗎?”
我更喜歡男人,那男孩可能會說,但結果沒有,他說女孩不錯。從各種跡象看來,他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在一個紅燈前,他把車停下,指著乘客座那邊的地板。“那裡有一隻手套,”他說,“幫我撿一下好嗎?”
男孩往前彎下身子,尋找根本不在那裡的手套,他那把橡膠大頭槌揮出一個大弧形,結結實實擊中男孩的後腦勺。會用力過猛把他打死嗎?不會,但足夠讓他昏過去。他立刻把男孩的雙手用膠帶纏在背後,又撕下一小片封住他的嘴。
五分鐘後,他們來到預先選定的殺人場地。
他發現不需要利用陰莖替代品。他自己的更足以勝任。那男孩的皮膚像女人般又軟又滑,而且他那種無助、完全脆弱的狀態很令人興奮。他沒想到要帶安全套來,這個荒謬的疏忽是因為他假設這個男孩不會激起他的情慾。絕對不要想當然,他提醒自己。絕對不要把任何事視為理所當然。要為各種意外狀況預作準備。
於是他在那男孩身上滿足了快感,但沒到高潮就停下了。然後他拿出刀子,那把藍道所制的漂亮的刀子。
刀子之後,是剪刀,剪下一小絡頭髮。剪刀之後,是園藝鏟。不是用來挖墓穴,因為他已經預料到會有需要,已經提前挖好了,鏟子是用來把土填回去。這個殺人場地是一個廢棄的農場,在里奇蒙西邊,剛過城南賽車場。農場的家族私人墓地就在荒廢的舊農舍一側。墓碑殘破得難以辨識上面的碑文,而現在除了原有的十幾座墳墓之外,又將添上一座新墳,他把墓穴填好,覆蓋上草皮壓實。現在這是一座新墳,但不久之後就跟其他的沒兩樣了。
到了傍晚,他把那輛破舊的凱美瑞車開到前一天租來的車庫。如果任何人發現這輛車,裡面不會有任何指紋。後備箱裡的工具上——鏟子、大頭槌、還有那把極好的刀上也沒有指紋。
他改開自己的車,一輛米黃色方背的福特天霸,行李放在後備箱。往西開上州際六十四號高速公路,然後向北接州際八十一號,他把定速系統設在車速限制以上四英里。中間除了加油之外都沒停,直到過了賓州州界。在賓州一個家庭式小型汽車旅館裡,登記住宿的辦公室還有一股咖喱的香味。他在旅館房間裡用熱水淋浴了很久,把穿過的衣服裝成一袋,準備明天上午扔進慈善捐衣箱中。他赤裸著鑽進被窩,讓自己從頭回味當天下午那場娛樂的分分秒秒,從那名男孩上了他的車,直到他刺下最後一刀為止。
這回他不需要憋著了。他的高潮強勁而猛烈,他喊出聲,像個痛得叫起來的女孩。
第09章
現在是十二點整,長窗的另一面還沒有任何人出現。就好像幕布已升起,但舞台上仍是空蕩蕩的。人都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