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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死神的盛宴)
16:00:46
還有什麼東西能比“未知”令人恐懼呢?比起親眼看見魔鬼,或許等待它降臨的前奏才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
我望著那栩栩如生的雕刻圖案,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那遍尋不著的百合在它最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了,這究竟是怎麼會事?會不會又預示著更加危險的事情即將發生呢?姑母遺囑中所提到的百合紋章難道是指的這個嗎?
疑問閃電般掠過我的腦海,神甫卻已經跨上了泥土地,他面色凝重地說:“先生們,看來我們已經找到了我們想要調查的東西了,或許我們應該回莊園。”
“哦,好的,好的。”菲爾德律師的神情讓我們知道他是巴不得立刻離開這個陰森的地方,而其他人也不大反對。奧斯汀先生連連點頭:“說的是,莊園裡只有一位男士,如果再遇到危險恐怕很難保護受傷的女士們。”
於是我們這一行人踏上了回程。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雨好象越下越大了,水滲過雨衣弄濕我的脖子,皮膚上又是一陣戰慄。
很快就看見了佛洛爾斯莊園的的大門,好象沒有關好,留著一條細縫。我看見三樓上的一扇窗戶開著,而且沒拴好,被風吹得開開合合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並且越來越強烈。我不清楚其他人是不是有同樣的感覺,但是當我們都走進大廳以後這樣的感覺確實大面積延伸開了。因為每個人都看到了那赫然摔碎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花瓶。
“瑪麗!瑪麗!”漢斯。路德大聲叫著留守女僕的名字,卻沒有任何回應,空蕩蕩的建築里靜得讓人恐懼。
神甫走過去蹲在了花瓶的碎片旁邊,他伸出手指沾了沾地面上的什麼東西,然後臉色一變:“血!”
我腦中嗡的一聲巨響。
他叫了起來:“上樓,快!”
男士們頓時會意,紛紛衝上了二樓。我朝帕爾默小姐的房間奔了過去,而奧斯汀先生則跑向另一個方向去看他的妻子。
還沒有到帕爾默小姐的房間我就發現門大開著,一跨進去就看見女僕躺在地板上,喉嚨上血肉模糊,鮮血濺得到處都是。有個男人趴在床邊,頭顱卻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到背後——是布魯克斯先生,他的脖子斷了。
我和卡爾。杜威先生被房間裡的慘狀給嚇得呆若木雞,神甫一把推開我們,他避開地上的屍體,用力掀開床上的被子。
“人呢?”這個神職人員皺起了眉頭,四處尋找著,“還有一個人呢?”
我們回過神來,也陡然發現應該處在昏睡中的帕爾默小姐又不見了蹤影,在這橫躺了兩具屍體的房間裡,她本來應該是最沒有辦法移動的人。
大概是上次的經歷鍛鍊了我,我強忍著鼻端的血腥味兒打開所有能藏人的柜子,然後推開緊閉的窗戶,望著下面的地方,可惜這次沒找到那個白色的身影。
她不見了!
身後傳來了氣喘吁吁的聲音,是菲爾德律師,杜威先生扶住了他,讓他鎮靜下來。
“上帝啊,上帝啊……”被嚇得不輕的男人幾乎沿著牆壁就滑下去了。
我回頭看著神甫,他的神情凝重地盯著地上的屍體,一言不發。
“這是怎麼回事,神甫……”杜威先生用發抖的聲音問到,“難道……難道又是……”
他雖然沒把那個可怕的詞說出來,但是已經成功地讓我渾身一戰。
神甫沉默了片刻,突然鐵青著臉邁出房間,朝著另一頭走去。啊,對了!我為什麼會忘了還有一位女士呢?
當我們沿著走廊來到奧斯汀太太的房間時,當即舒了一口氣——上帝保佑,我們看到了蜷縮在奧斯汀先生懷裡虛弱地哭泣的夫人。她還活著,真是感謝上帝!
漢斯。路德靠在門邊,奧斯汀先生吻著妻子的頭頂,臉上充滿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我們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懸著的心。
但在這一片安靜中我忽然想到了被留在房間裡的大副,為什麼沒有聽到它的叫聲?我的眼前閃過回來時看到的畫面——天哪,三樓那扇搖晃的窗戶……
我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我可憐的長毛朋友果然沒有受到主的眷顧,它的喉管也被撕開了,俯在地板上,身下是一攤血,但爪子上卻有一樣東西。我傷心地抱起它,看著它最後留下的東西:那是一條從衣服上撕下來的花邊。
兩個人死了,還有我忠誠的印度朋友,而且是在白天。有一個人失蹤,或許也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這個地方真的變成了死神的樂園了嗎?
當我們收拾屍體的同時,神甫簡單地詢問了奧斯汀太太她遇險的經過,之後讓大家都集中到了小客廳里。我們都被恐懼和壓抑弄得情緒低落,連午餐都省略了。
神甫抱著雙臂靠在壁爐,他換上了自己的黑色外套,掛著十字架,莊嚴得仿佛在禮拜堂中,秀麗的臉上充滿了與昨天完全不同的嚴肅。
“現在基本上可以告訴各位,”這個男人用清亮的聲音說,“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兇猛的魔鬼!我們低估了它,它可以在白天活動,而且躲避著我們,不動聲色地殺掉我們。這……很危險……我看了女僕和布魯克斯先生的屍體,前者被吸乾了血,後者被扭斷了頭。格林先生也告訴我,連猴子的身體裡幾乎也沒有血液了。而奧斯汀太太被可怕的聲音驚醒後,全靠握著十字架拼命念禱文才逃脫了一劫。很明顯,吸血鬼很餓,可是它也很聰明。它躲開了我們實力最強的時候,挑女士下手,這……這簡直是有預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