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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店出去,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陸眠,但是那頭關機。
他才想起,方才在房間,陸眠就已經關掉了手機,於是他只能打消給陸眠說一聲的想法。
而房間裡的陸眠已經收拾了一下,拿著房卡下樓。
溫思遠一直在前台鬧也不是辦法。
出門時,她覺得頭暈,扶了一下門。
那杯她直接一口吹的紅酒後勁兒還挺大,她用指甲在自己掌心摳了摳,等下要和溫思遠面對面,她可不能以醉鬼形象出現,不然容易誤事。
溫思遠都看到她和別的男人開房了,她覺得,現在正是再提出離婚的絕佳時機。
從電梯間出去,她果然在大廳看到了溫思遠。
他還在和前台說話,直到聽到腳步聲抬頭,對上她的目光。
陸眠在前台處停步,視線掃過他臉上的血,微怔。
溫思遠這人還挺注重儀容的,頂著一頭血在這裡實在有點奇怪,過往的人都在看,她有點沒明白,他是和前台打架了嗎,怎麼搞成這樣。
溫思遠看到她,幾秒之後才仿佛鬆了口氣,他想起什麼,拿濕巾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而後才走向她。
陸眠手指蜷了下,他其實沒擦乾淨。
不但沒擦乾淨,那濕巾將血跡帶到了臉頰,反而更明顯了。
但她沒說。
溫思遠從前台裡面繞出來,走到她面前,他眼底泛紅,嘴唇開開合合,最後很艱難地,努力扯出個笑,「我們回家吧?」
他沒有覺察,他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陸眠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居然有了一絲絲心軟。
她是最瞧不起那種男人在外面亂來,還願意包容渣男的女人的,也不明白自己此刻為什麼會心軟,她別開臉,半晌笑了下,「你幹嘛啊,你這樣真的很掃興……」
她話頭忽然頓住,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她看到了大廳另一頭沙發上坐著的韓殊。
她是不會相信這樣的巧合的,一想到韓殊在那邊看了不知道多久的熱鬧,她頓時覺得有些難堪。
韓殊還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望著這邊。
溫思遠循著她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韓殊。
他又攥緊了拳頭,但語氣努力保持溫和:「我知道錯了……眠眠,你沒必要和他這樣演戲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陸眠焦躁起來,「我是什麼樣的人啊?」
溫思遠眼神有些失焦,「你是很好的……」
「你覺得我就該是個包子,有氣也忍著是嗎?」她已經無暇顧及韓殊了,盯著溫思遠,語氣越來越冷,「你覺得我是那種不記仇,不計較,可以包容老公在外面亂搞的女人嗎?」
溫思遠的唇色都是灰白的,他說:「我沒有,我……」
但他又辯解不下去。
前台幾人好奇而八卦地往這邊張望,陸眠這時候才意識到丟臉,聲音壓低了些,「你是唯意總裁,你就這麼鬧過來,是想你的八卦被傳得到處都是嗎?」
溫思遠沒說話。
他哪裡還能估計那些。
顏面,自尊……他好像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只能拼了命地趕過來,想要攔住她。
然而,陸眠表情冷漠地道:「明天我會再送離婚協議給你,你快點簽字吧。」
「我不同意,」他還是搖頭,忽然之間,他表現得像個固執的小孩,「許歡已經不存在了,那個孩子也不存在……我們之間沒有其他任何人,沒有任何障礙了,我們可以好好過下去的,可以像以前一樣的……」
「你不會天真到以為今天你趕過來就有意義吧?」陸眠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戲謔:「我有自己的房子,我要是願意,也可以用自己的卡開房,這麼多天了,你當真以為,今天是第一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溫思遠搖頭,眼圈也紅了,「你不會這樣做……眠眠不會這樣做。」
陸眠剛想再說什麼,他突然扭頭看向韓殊。
「是他,他教你這樣對付我是不是?一定是他在糾纏你,沒事的,我能解決他,」他眼底忽然亮起來,「我要給他點教訓,這樣他以後就不會再騷擾你,沒人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他說著,轉身就往韓殊的方向大步走過去。
陸眠反應過來,趕緊去攔他,「溫思遠,你是不是有病!」
今天這事兒,跟韓殊根本就沒關係。
但是溫思遠好像瘋魔了一樣,直勾勾地盯著韓殊,眼底是毫無掩飾的恨意,「我要趕他走,他不能碰你……我的眠眠是乾乾淨淨的,誰也不能……」
「你鬧夠了沒有!」陸眠擋在他面前,終於受不了地喊出聲。
她已經忘了自己還身處在酒店的大廳,忘了周圍還有人。
溫思遠腳步頓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她。
她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眸里,泛起水光。
「眠眠,」他好像很受傷,又好像很困惑地問:「為什麼啊?」
陸眠覺得,他這個問題,實在好笑。
「別人這樣對我,你和他們不一樣的……」他仿佛想不通,聲線乾澀,「你不能這樣對我的啊。」
陸眠覺得,心口如同被刺了一下。
現在的溫思遠,好像個乞丐,她忽然想起當年,很多很多次,他在和系領導還有院領導爭辯的時候,他在派出所堅持要找證據證明自己清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