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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眠默了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我……好像沒這個煩惱。」
郁可可也看了一眼,然後說:「真羨慕你們A杯的。」
陸眠:「……」
不知道為什麼,被羨慕了,一點都沒覺得高興。
陸眠找了最穩妥的一件連體泳衣換上,郁可可已經從門口服務員手裡端來清酒。
就連泡溫泉,郁可可也特別有儀式感,她將盤子放在湯池邊,招呼陸眠過來。
陸眠走過去,郁可可上下打量她一眼,「但是你這樣,去游泳館不會被男人盯著腿看嗎?」
陸眠的腿白皙纖長又筆直,確實很勾人,郁可可順手就摸了一把。
陸眠:「……」
郁可可說:「你皮膚還挺好,你用的什麼身體乳啊?」
陸眠終於知道,韓殊為什麼對郁可可提不起興趣了,郁可可這個性子,真的是……令人很難招架。
倆人下了湯池,溫度適宜,她們趴在池邊看著星星,喝著清酒,陸眠覺得還是不虛此行的。
她都忘了她跟郁可可過來的目的了,眯著眼,臉蛋酡紅,格外愜意。
郁可可反倒自己提起之前的話題來,「我大概是四年前認識韓殊的,他那會兒,剛回江城時間不長,特別慘。」
陸眠這會兒泡得神思都散了,反應遲緩地問:「慘?」
「你不知道嗎,他家族內鬥,搞得家破人亡的,他連他父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然後他母親也因為車禍成了植物人,他自己又一身傷,右手差點廢了……」
郁可可的母親曾經做過韓殊的護工,郁可可偶爾會去給母親幫忙,她和韓殊就是這樣認識的。
她現在回憶,那時候的韓殊,其實很陰沉,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
她和韓殊這段關係,其實非常反覆,那時候她還很年輕,沒這麼見錢眼開,偶爾也會有見到美色眼開的時候,當時她挺喜歡韓殊酷酷的樣子,曾經委婉告白。
她說,她覺得他很孤獨,好像一個人生活在陰影中,她毛遂自薦,認為自己活潑開朗,可以做他的小太陽。
韓殊面無表情道:「太陽這東西,不需要兩個,我已經有了。」
她的少女心破碎一地,轉頭就去交男朋友了。
她前後有過三段戀愛,結果都不是很好,最後對男人心灰意冷,開始拼命搞錢,再然後,她發現,韓殊還可以是合作對象。
而且韓殊口中的小太陽,已經幾年過去了,沒漏一點光,她認定韓殊那話是託詞,於是她又開始勇敢追。
韓殊大概是真的覺得她煩人,當她固執地問他是不是喜歡男人,他就說出了陸眠的名字。
因為之前的太陽話題前科,她一度覺得,「陸眠」這個名字,大概也是韓殊杜撰出來的。
直到有一回,商務飯局上,韓殊喝多了,其他人都走後,他和她講了一點關於陸眠的事。
她才知道,陸眠不僅真實存在,而且已經結婚了。
韓殊說:「我以為她會等我的。」
郁可可那會兒也喝得暈暈乎乎的,她咂咂嘴說:「沒有人會留在原地等誰的。」
「嗯,我知道,我沒有怪她,我就是……」韓殊頓了頓,在酒意驅使下,被傾訴欲戰勝,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從外面回來,我爺爺過世了,我爸死了,我媽成了植物人……我二叔是始作俑者,我三叔也生死不明……什麼都變了,什麼都……」
他幽幽地說:「我本來以為,還有一些東西沒變的,我以為這裡總有那麼一個人是希望我回來的。」
陸眠聽郁可可說完,一時失神。
郁可可又道:「當時他看著可憐巴巴的,我就想,那我就繼續追一下吧,撫慰他脆弱的心靈,趁虛而入,沒想到這人這麼難搞!」
陸眠趴在池邊,沒說話。
「我放棄了,這種石頭一樣的男人,真是沒搞頭。」郁可可沒有覺察陸眠的沉默,還在自說自話,「不過我也不算虧,畢竟他以前幫了我挺多的,哎,我和你說沒?」
她扭頭看陸眠,「我媽兩年前得了肝癌,我當時做直播簽的合同不太好,就能掙幾千塊的工資,我和我前男友借錢給我媽治病,結果那男的跑了,最後還是韓殊主動提出借錢給我,雖然他是看在我媽的面子上,不過我還是很感激的。」
陸眠有點意外,韓殊並不喜歡郁可可卻也會伸出援手,原來他這個人也會無所圖地幫助別人,這和他在她心中的混蛋形象還挺違和的。
她趴在池邊,歪著腦袋看天空里的星星,思緒緩慢而混沌,想著韓殊。
她對韓殊的了解,其實很少,高中時他是轉學到陽鎮二中的,她知道她是從江城轉過去,那會兒大家都覺得江城是大城市,看韓殊這個人似乎也就帶著一種莫名的洋氣感。
她其實都已經想不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太多年過去了,那些回憶都變成瑣碎,無法串聯,最後她印象最深的,只有他的失約。
她在星空下的溫泉里,忽然就釋然了。
原來,他確實不是刻意失約,原來,她付出的真心,對方也是用真心來對待的。
這就夠了,說到底,韓殊沒有從她這裡騙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他失約是意外,他並不想,並且他回來有找過她,他不是沒有為赴約這件事努力過,只是他們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