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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藍這時候不知道如何辦才好。不去找人幫忙的話,泰德就慘了。但是作為一個布偶的自己能走這件事又不能讓人知道。除了乖乖躺在地上,它不可以做其他的動作。
阿藍那雙萬能筆畫的眼睛,清楚地看到被釘在攀登架上的泰德。泰德仍然沒什麼表情變化,但阿藍看到他抓著攀登架一端的小手卻由於用力太過而失去了血色。
阿藍的內心湧起一種奇怪的感情,它急切地想保護剛才自己還一直懼怕的泰德。它在連它自己都沒完全意識到的情況下站了起來,然後一拳打到流著口水的黑狗的鼻尖上。很自然,主要由棉花構成的布偶的拳頭不可能有什麼威力。但是被出其不意攻擊的黑狗嚇了一跳,往後退了退。雖然下一刻轉換了獵物的狗的牙齒地深深咬進了它的身體裡,阿藍還是很滿足。因為在自己吸引了狗的注意力的時候,泰德已經從攀登架上下來往相反方向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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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狗的主人來到公園把狗拉了回去。被扔在地上的阿藍,胸口上被狗的牙齒咬出了一個很大的洞,裡面的棉花好像馬上就要出來了。與腳上那個小洞不同,阿藍這次是重傷。
此時的阿藍筋疲力盡,它覺得自己可能會就這樣腐爛下去。泰德也走了,估計也不會有人願意撿起髒成自己這樣的布偶。不知道為何,這時阿藍迷迷糊糊的大腦里浮現出凱莉的形象。
凱莉就是造出阿藍它們的人,她是一名教師。阿藍它們從凱莉那裡學會了認字,在被賣到鈴的古董店之前,大家一起愉快地生活著。那個時候什麼煩惱都沒有,阿藍和其他布偶之間沒什麼不同,大家一起嬉戲著。那樣的話,為什麼現在只有自己不一樣呢?阿藍現在好想見凱莉,要是能像那個時候那樣大家可以一起玩獨裁遊戲,那該多好啊!阿藍想哭,但布偶沒有淚腺,它哭不出來。
阿藍躺在地上仰望著紅色的天空,這時泰德的身影擋住了它的視線。他的手撿起地上的布偶,把快要從洞裡漏出來的棉花往裡摁了摁,用手指把那個地方堵起來。他竟然回來了,這讓阿藍感到很意外。
回到家後,泰德用玩具徽章上的針把布偶身上被狗咬的洞別了起來。雖然只是簡單地處理了一下,但這足已能防止裡面的東西掉出來。阿藍這次為泰德有這樣的智慧又一次感到驚訝,因為按王子的話來說,泰德是個壞傢伙,而且什麼都不會。
泰德應該親眼目睹了阿藍走動的場景,但他卻對此絕口不提。到後來阿藍甚至想是不是這個孩子根本就沒看到呀?阿藍心裡感謝著泰德,多次盯著別在胸口洞上的徽章。這個可能是買零食時送的、都有些生鏽了的徽章,在阿藍的眼裡一下子成了寶貝。這是泰德給自己的徽章,它很特別。每當看到這個徽章,阿藍傷痕累累的身體裡就會充滿不可思議和幸福的感覺,不論怎麼看都看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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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泰德逐漸減少了粗暴的行為,或者說他以前一直沒能掌控好的力度逐漸可以掌控了。雖然他仍然不哭不笑,還是提著布偶的半身走路,但阿藍從他的小手上感受到的觸感跟以前有了微妙的不同。
第12章
泰德仍是一言不發,但他對待阿藍的方式逐漸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種變化跟以前的狀況比較起來,只能說是奇蹟。他看電視的時候,總是讓阿藍坐在旁邊,並且保證阿藍也能看到電視畫面。溫蒂嘲笑泰德道:
"布偶根本不看電視的。"
不過阿藍已經能記住一周內節目的時間表了。雖然在鈴的店裡也看過電視,但跟泰德一起看的節目要比那些有趣得多。
阿藍感受到了一種讓人滿足的平和。直到最近它還一直害怕泰德的每一個動作,但現在阿藍甚至連泰德那滿是口水的手指也不討厭了。從早到晚這個男孩的身邊都不離布偶,阿藍總是跟他一起活動。對阿藍來說,以前是那樣執拗地在乎溫蒂,但現在這也好像成了遙遠的往事。它現在真心地希望這樣的情況能一直持續下去。
阿藍發現自己對泰德來說是擁有的唯一一樣東西,他現在除了自己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的玩具,而且附近也沒有可以稱為朋友的孩子。丹和詹妮弗總是把他扔在一邊,平時他們更多地關心女兒的事。想到這些,阿藍不由地想:如果自己能就永遠這樣呆在泰德的身邊該有多好啊。
那天是個星期天。跟平時一樣,阿藍被泰德從公園裡提了回來。今天泰德似乎想讓布偶也享受享受,他一會把阿藍放到滑行台上讓它滑下去,一會把它放到鞦韆上。周圍那些帶著孩子的父母都用奇怪的眼光對泰德戳戳點點,但阿藍感覺自己像一個人一樣地享受著公園。
在家裡等待著泰德的是氣得滿臉通紅的溫蒂。她在門口抓住泰德的脖子,不顧泰德的反抗,強行把他拽到了二樓。看來,年幼的弟弟的力量還不足以抵抗姐姐。
在二樓的樓梯前,溫蒂把被橙汁弄濕的小熊馬庫斯擺到泰德的鼻子前。
"泰德,這是你乾的吧?簡直不敢相信,你怎麼老是做這種事?"
溫蒂的眼裡裝滿淚水,她歇斯底里地喊道。聽著溫蒂的話,阿藍也大概了解了情況。
溫蒂說的情況是這樣的:她把沒喝完的果汁留在兒童間裡,然後下到一樓。過了二十分鐘後回來一看,小熊馬庫斯全身都是果汁,正躺在地板上。所以溫蒂認為這是有人在她不在的那段時間裡,偷偷潛到房間裡乾的。這如果故意的話,同樣身為布偶的阿藍覺得這是一種含有惡意的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