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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趙念慈一隻手抵在樹,想要站起來,但第一時間沒有做到。
你怎麼來了?你在做什麼?問啊.....林歇腦子翁的一下,如被一團棉花糖捂住一般。
他那因為窒息而空澀的腦袋,他那行屍走肉一般的身體,慢慢恢復了行動力。
光線在他兩之間遊走,如撥動在琴弦的青蔥手指。
光線幫他撥開發梢,揉揉因為疲倦發深的眼眶,蹲下來,貼近看,左右看,他早已發現是真的,只是太思念,以致產生了其他幻覺,太不舍了,以致於怕一個不小心就又消失......
“我好想你......”林歇雙膝跪在趙念慈身邊,手顫顫巍巍的在半空中,想要撫摸她的臉頰。
念慈,她轉坐為跪,面朝著林歇,眼眶顫抖,卻因為是執念所以無法留下眼淚,她想要擁進林歇的懷裡,回應那聲我好想你。
她將美麗的容顏往林歇的雙手微微移去,如小耐貓一樣噌了一下林歇粗糙的手心。
“你瘦了.....”
“嗯......”林歇眼珠顫抖,手不可抑止的輕輕揉了一下她和大自然一般體溫的耳垂。
“頭髮怎麼白了?”念慈的小手撫向林歇乾燥的頭髮,心疼的抓了一小撮在手心。
“嗯......”林歇點頭,用力的鼓弄腦袋。
邊,鳥執念銜著他牙牙學語,剛剛學會撲動翅膀的孩子,晃晃悠悠的,飛向樹梢的鳥窩。
“變成執念之後,我就在往這邊走,只要是到你家可以用到的辦法,我都會去做,有時,我在火車,看著人們的身體直接和自己穿行而過,有時,我坐在大巴車的車頂,也不會有交警呼喊我下來。”
“明明有那麼多,好多好多的事情沒有完成,我想到你身邊,給孩子講睡前故事,卻唯獨剩下想要見你母親這一想法,就像是......為了嫁給你需要面對的所有事情,比嫁給你本身要重要許多。”
“我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趙念慈的容顏更加近了一些,溫柔的光並未穿破他的臉頰,而是在她臉的同時,也在地面。
“不見媽媽了,也不結婚了。”林歇用力揉眼睛,任由眼淚留下,這是他的任性,也是揪由心臟的真心想法。
男人就是這樣。
只有在愛的人面前,才會幼稚。
周遭,翅膀揮動在空氣中的聲音,氧氣被糅雜又揮開的動靜,深陷泥土正在睡眠的動植物正在呼吸,悄然散發出微弱的生命力,鳥執念,正努力在向飛。
“怎麼能呢?我這下,是執念呢。”趙念慈嘴角艱難的揚:“你看鳥兒執念,自己也難以飛動,卻要銜著孩子,回到家,因為這是他繼續依存在這世的理由。”
“我不會幫你去這麼做的,我不要結婚......”林歇聲音前所未有的懇切:“我想要娶你,我不會為了送你離開做任何事.......”
“念慈,聽話,我們再不見我母親了好不好......”他聲音哽咽,卻執拗而堅定。
念慈不語,她那漆黑的瞳孔轉移到方的鳥窩。
鳥執念,將孩子放到窩裡,從天際的另外一方,傳來一聲鳥兒的鳴叫。
那隻新來的鳥剛一落下,看到受傷的孩子,或許還在疑惑它墜落下去後,又是怎麼回來的。
鳥執念,他來不及喘息,無神的雙眼卻無比柔情,那不曾有淚腺的瞳孔似乎在光線的眷顧下,有晶瑩在裡面環繞。
他的身影慢慢消散。
林歇隨著念慈溫柔的視線看過去,正巧看到鳥執念的身影最為淡漠的一刻。
“叮!”
樹還未枯,地僅僅是冰涼還不是寒顫,鳥蛋在深秋的風中,窩在鳥媽媽的身下。
他下嘴輕柔的點點鳥媽媽的頂冠,靜靜的站在樹枝,然後揮開翅膀,擁抱藍天,去尋找食物。
不幸的是,他被人類的器械抓住。
在木質鳥籠里,他一次次的想要突破出去,迎來的只是人類冷漠的神情。
他的腦袋使勁的撞在鳥籠,卻不曾有一絲一毫疼痛的情緒傳達。
這夜,風愈發凜冽,沒有食物的家人,還能否活下?即便是鳥媽媽去尋找,著涼的鳥蛋,會不會無法存活,如果自己不在身邊,他們無法熬過這個秋天......
頭撞破了,血污著眼眶,沒力氣了,就用嘴咬,企圖掰斷。
因為努力太久,有時會忘了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但依然這麼做,是因為本能性的要去完成這件責任感和愛堆起來的事。
那將他抓來的人,始終沒有搭理他的動靜。
在一個更加寒冷的夜晚,他最後微弱而又轟響的撞向鳥籠,再無聲息。
林歇在身邊,看著那之後被自己輕輕掰開的鳥籠。
在無數次見到過的死前畫面中,掩面蹲在地。
“叮。”
和自己有關的人,才能成為執念。
這一世未完成執念,轉與另外一世,死後繼續化為執念,等待林歇來幫助完成。
只有十世的時間,世間僅存的執念以無幾,這一世完不成,就沒有接下來。
作為執念的時間究竟有多少不得而知,也從未見過因為時間到頭而消散的執念。
漆黑眼睛的林歇告訴他時,他將這個找到趙念慈執念的祈願放到心裡最深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