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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穿著橙黃色的晚禮服,短裙擺下一雙青春有力的小腿,踩著新穎的高跟鞋,從下網上看,是一對擠壓出來的胸,那細小的還沒見過太大市面。
這才略過毫無競爭力的鎖骨,看到王瑞兒略帶嗔怒的臉頰。
“堂叔,你看哪呢?”
“看你有沒有更美的餘地。”
“有嗎?有嗎?”
“我看難。”林歇的手在她青春有活力,卻不太整齊的臉前擺擺手。
女人聽夸自己的話時,比誰都聰明,自然聽的出來林歇正在誇她很難從身上找出毛病的話。
王瑞兒喜悅的把手心上的信封交到林歇手上。
“嫂子拜託我交給你的。”她有些甜膩的稱呼周青為嫂子,看來林歇的震懾還是有作用,或許她本來就是愛玩不懂事的女孩,找不到黑點了,自然而然的就開始有好感。
“周青?”林歇有些疑問的說道,接過那單薄輕便的信封,沒有當場拆封。
他這時才感受到疲倦,在那顆疑問的樹附近找到一個長椅,就以大叔的哎呦聲揉著腰坐下。
沒多想,他還是決定當場拆封,好像沒有拿回去看的必要,信封上沒有啟,也沒讓王瑞兒有更多的吩咐。
在林歇緩慢的撕開信封時,王瑞兒坐在了身邊,叨叨在林歇耳邊說自己那個圈子的話,見林歇毫不在意,就開始翻看手機,玩最新的手機遊戲。
月亮懸掛在天上,不時躲避到代表稀疏的雲後面。
那顆奇怪的樹上,樹枝停留了幾隻嘰嘰喳喳的麻雀,它們不時啄同伴的軀體,似乎在互相提醒在枝頭鳴叫的意義。
在樹對面的商品房三樓,是周青和王戰的新房。
王戰今天被灌醉了,人生第一次喝醉的他,在臥室呼呼大睡,看來就和大部分新婚夫婦一樣,瘋狂的行房事要隔上幾天。
周青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幫醉醺醺的老公擦好脖頸腳踝,安放在床榻。
她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打呼嚕都小心翼翼的丈夫臉頰,不知不覺輕盈的笑出了聲。
給他蓋好被子,她揉揉太陽穴,泡了一杯苦丁茶,握在手心,讓熱度傳遍全身,從沒有如此放心的在客廳渡步。
她走到面朝小區公園的窗戶邊,聽到了一陣熟悉的節奏悅動聲。
而且是麻雀吟唱的。
不知不覺跟著唱了起來。
“撿螺呀,撿螺,帶妹去撿螺,妹不想去,那就算只給妹螺仔。”
一邊唱,她臉頰流下一行淚水,並怎麼都抑制不住,用一直發抖的雙手捂住眼睛,過了好半天,才緩緩地慢慢地移開,可淚水並沒有收回,只能任憑它流下,強烈的思念和感情向她襲來,卻還是堅持的吟唱那首熟悉的黎族歌謠。
“討人厭的老傢伙,一點都不好聽。”
第七十七章 但沒來得及說
寫給討人厭的老傢伙的信。
父親為了救落水的孩子,屍體在人稀少的沙灘被發現,我被叫去看最後一眼,還有處理身後事。
一個月以前,我正在和王戰選結婚照,一天下午,天有烏雲,父親的同事打電話給我說你最近和你父親通電話了嗎,我說沒有,我問,是不是到處炫耀自己女兒要結婚了,同事說:沒有沒有,你忙吧。
那天我的眼皮子總跳,怎麼都睡不安穩,人生正走上正軌,我有太多虧欠,想要一步步償還。
後來據父親同事說,海岸警衛隊還有絕大部分同事們在附近海域沙灘搜救了幾天幾夜,一直不敢和我說。
直到屍體發白的躺在一片連父親都從未踏足過的沙灘,警衛隊的才打電話給我:你是某某的親屬嗎?來海南警隊一下。
人在沙灘時,因為五官被泡的發白,認不清楚是誰,一開始還被當成無名氏對待。
我在望京買了直飛的機票,因為緊急,沒有其他的,只能買了頭等艙,沒有和任何人說,雖然警隊的人打電話的時候沒直說,但我知道,最壞的情況已經出現了。
我不斷給父親的手機發簡訊,打電話,但都沒有回音。
在半掩的棺材面前,我開始了劇烈的胸悶,踹不過氣,喉嚨如被巨人擰在手心,不斷揪成各種形狀,趴在地上使勁吼了幾聲,怎麼都哭不出聲,但內心已經翻江倒海。
忽然安靜,不打算哭,擠不出眼淚,也沒有繼續鬧下去。
就那一瞬間,我不再哭,也沒有劇烈發抖,好像和死亡沒有太大關係,仿佛置身度外,我手放在臨時,冰冷的棺材上,內心答應您要繼續努力下去,會活的很好,然後深深鞠躬,離開了房間,頭也不回。
我很鎮靜,沒有絲毫慌亂。
父親的同事在門口哭的不成樣,好像被淚海打濕了眼眶。
被救孩子的父母恍然無神的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十幾雙各種心情的眼睛直直盯著我,等待我做決定。
我給父親選了一件適合口味的壽衣,和穿了幾十年的沙灘褲顏色差不多,葬在了偏內陸。
就像是高中時期參加考試,整個城市只有我想離開這片還生活,有條不紊,條理清楚又無比堅決的給出答案,而且考慮的很周全。
單方面拒絕了被救孩子家人的感謝,父親這一生救過的不止這兩位熊孩子,若是都接受,也太沒有他的風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