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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給公主穿衣服嘍”林歇的語態放鬆,企圖驅散恩惠的緊張。
恩禮在邊上和花兒似得拖住漂亮臉蛋,看看自己的大作,看看林歇認真的面龐。
筆即將落在紙面上的時候,林歇心裡生起了不詳的預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日4
因他感受到懷裡的恩惠如進入了恐慌狀態,筆即將落下的瞬間,自己的大手竟然無法控制速率,單憑藉她自己的慣力,在紙上寫到。
“聽爸爸的話”
筆記刻印著情緒,每提筆勾畫都如在心頭鐫刻,疼,刺痛!
寫了第一遍,連著筆就密密麻麻的寫第二遍,戳破紙張了還繼續寫,一邊寫,嘴巴微張,似乎在默念,但不發出聲,只是呼吸變得紊亂。
不對,這五個字如此迅捷的寫下絕對異常,這裡面必然有柯畜生洗腦性質的虐待。
世上最無法拒絕的就是打噴嚏是閉上眼睛,敲膝蓋小腿會彈起來,面對倒下的牆產生絕望,面對離去的背影落寞,也就是,可怕的:習慣。
所有詭異宗教和帶有洗腦性質的醜陋事件里,都充斥著對無知的洗腦。
人們生活在一個社會媒體希望人看到的世界,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做的就是對的。
爸爸是一個擁有豐富社會閱歷,可以傳達正確價值觀的男人,他無私的給自己建造一個擋風遮雨的家,是一個可以抱著哭,永遠不嫌棄自己的男人。
但他,有時不是完全對的。
“不畫了!”林歇緊緊攥住恩惠的手,他無法讓恩惠繼續寫這帶著夢魘的五個字。
恩禮一直看完全程,她覺得這樣的姐姐有些可怕,手抓住自己寶貴的畫作,嗚嗚想哭。
林歇可以讓恩惠不再畫,這么小的女孩,在自己手頭沒有反抗的力量。
可即便是抓著她攥緊筆的手,林歇也可以感受到恩惠正閉上眼,發抖著寫那五個字,手在往那個方向用力,努力。
明明是在空氣通透的房間裡,林歇卻覺得恩惠周遭正有一個步步逼近縮小的牢籠。
有一方園地是無法觸碰的,他心靈最柔軟又手上的角落正在流血。
怎麼辦?林歇將恩惠舉高高,然後將她頭放到自己肩膀上,緊緊抱在懷裡,在他耳邊默念道:“過去了,過去了,這裡沒有爸爸,不用聽爸爸的話。”
他小心翼翼的操控力度,不讓身體野蠻,也得給予有力度的安撫。
“”恩惠一直在默念,口型在對準那五個字,眼神凌亂,不時翻著白眼。
“放鬆,放鬆,放鬆”林歇用擁抱讓她不在顫抖,用舒緩的語氣,驅散她正在墮入的黑暗。
“叔叔好怕,疼”恩惠終於停止了默念,眼裡有晶瑩的光澤。
就在林歇放鬆,微微掙脫自己胳膊的時候,恩惠突然繼續默念,嘴唇快速的抖動,如進入了另外一番意境,手撐在自己的短褲上,開始在林歇眼下往下鬆脫。
這根筆撬動了她悲慘的習慣。
“不行!”林歇按著她的胳膊,重新將她擁在心頭:“寶貝,你是我最重要的恩惠,你只需要安靜的待在我懷裡,安靜,放鬆,安靜,放鬆。”
拜託了,林歇甚至用了恭求的語氣。
林歇憋著氣,直到看見恩惠在自己眼前脫褲子,他才直觀的感受到那三觀盡毀的衝擊感,才會倉皇之下,想到什麼說什麼,只要是把真心說出就對了!
褲子拖到一半,白色褲衩在半空中,泛著罪惡和苦痛,那是需要一步步去縫合治癒的窗上,一定要有耐心!
所謂洗腦,說白了就是懂的太少,不知道人嘗試走另外一條路是怎樣的風景。
沉默,之後客廳里只有林歇和恩惠恩禮交錯的呼吸聲。
這樣的沉默將這兩代人拉到各自的思緒里,他們在試著感知對方的思緒,即便有時這會讓人感覺到切身之痛,不管是林歇較於恩惠,還是恩禮較於恩惠。
女孩子早熟,她們為了讓自己不虧欠別人,比男孩要過早的懂事,心智在這幾年就會有一個雛形。
林歇這幾年一直在嘗試和他人交感,在學習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從完全為他人著想,到之後先以自己,再想他人。
遇見念慈一家人後,那些超乎想像的幸福來的看似輕易,好像輕輕一戳就會破碎,實際上那是一家人都互相為對方考慮,小心翼翼的維繫起來的。
而現在恩惠的焦慮,那種不安,也傳達到了恩禮和林歇心裡。
這可能,就是成為一家人的第一步。
考慮著何為幸福,時間緩慢從指尖流逝。
恩禮把手上的寫實派畫作捏成團,扔到簍子裡,她單腿跪在沙發上,在林歇訝異的目光下,抱住了恩惠,小手捏在林歇的雙肩。
她勇敢的去承受恩惠正在承受的痛苦,做出了自己能做到的。
“姐姐,不要怕,恩禮公主會保護你的。”
林歇聽著恩禮那小心又堅定夾雜著小孩鼻音的稚嫩聲音,還有恩惠在耳邊愈發平穩的呼吸,明白她雖然不說話,無法表達心中感情,卻真摯的感受到了這家的善意。
“嗯”恩惠說道。
嗯!林歇胸腔中迴響著恩惠的回應,這是她第一次對除了解救她的林歇和趙念慈之外的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