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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華屏住呼吸。
她佯裝正常,並且自己都在好奇自己為什麼會這么正常,一般人不應該已經嚇得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嗎?
但她好像天生就可以接受不可預知的突發事件,這地方是她自己選擇來的,一切也就是自找的。
她嘗試的走在擺放腦袋的架子面前,貓們的表情都不像經歷過痛苦,他們以貓獨有的淡漠表情接受這個事實,神情冷漠,鬍鬚上有冰渣。
貓們以一個幽怨的眼神直視空氣中的某個點,那個點漸漸凝聚成一片不甘心的情緒,淹沒了江華
江華的人性無法接受,她難受的捂著自己胸口,覺得呼吸都有點不順暢,而且找不到自己的橘貓。
“找不到。”她此時說話不像是自己本身的聲音,更像是極力想和“什麼東西”對話,不管是人是獸。只要是個可以談話的對象就行了,不然她會認為自己會被空氣中的窺視感壓迫的沒有人樣。
“他”江華的老公,林珂的父親,走到了某個控制開關的地方,合上了架子上的燈,房間裡再次迎來了黑暗,他們始終都還在原地,只是暫且看不到他們了,所以這就是“安慰”。
藏著貓頭的房間還亮著一個圓心,中間放置著一個白色圓桌,中間鏤空,供人可以在中間處理事物,桌上還有等等散發著滲人氣息的作案工具。
“確實找不到?”他以平和的語氣問道。
“你確定已經看完了嗎?”
怎麼可能看完了,這分分鐘大腦和漿糊一樣心神糜爛。
他走到那個圓桌面前,背對著江華,和林歇身高差不多,佝僂著背背似乎極為病態,但微微顫抖能看出他很興奮。
“這些腦袋,都是我切的。”他沒看著江華,似乎在對面前的“貓們”懺悔。
“所以意思是,你讓那個大高個道出搜刮貓兒,然後抓過來,供你殺掉?”
“也不全是,早幾年都是我自己去做,只是腿腳不太靈活了,捉不住,才有了你所說的大高個,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可這事和他沒有干係。”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在這個房間裡,占據主動權的都是他自己,如果江華因為眼前的不堪場景對他發火,或者對他做什麼事情,哪怕憤怒的殺了他,都沒有人回來阻止。
“可以反抗。”
“他是故意把這個訊息告訴江華的。”
用惡魔的語氣循循善誘的帶入某個深淵。
“我對其他沒有意見,嗯,我找的那隻橘貓,你知道我的目的,相信你會給我一個答覆,已經殺掉也好,準備殺掉也罷,請你告訴我。”
江華冷靜的說道。
邊上的林歇訝異的看著她,這么小的年紀,就如此淡定,心中或許也住著一個惡魔,這可能和她從小寄居在那個高壓貧窮姑媽家下生活也有可能。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吧?”他別過眼睛,沒用眼珠子,用半邊眼白直愣愣盯著江華,鼻孔微微喘著粗氣。
很有耐心。
他繼續心安理得的說道:“你先回答我,這是一件(惡)的事情嗎?”歪著腦袋,咧著嘴。
“這是對你而言(樂)的事情,而我認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而你破壞了別人,貓,活著的權利,把自己的樂,建立在貓的痛苦上,於你來說是滿足了,對貓和我來說就是惡,不知道,我也越來越糊塗了”
這是江華深思熟慮想到的,而過于思考會把事情想的複雜。
與林歇來說,善和惡若是相對的,那對於不同的人應該有不同的效果,就像是一人高的石頭擋住的人,那人會以為眼前是無法逾越的山,而眼前的“他”擋住了江華的視線,所以認為這個高度恰好是“惡”看不到更加殘酷的景色,從而沒了重新界定的善惡的可能性。
“聽著,找貓是一個極其費力的事情,我也是懶惰的人,殺他們這事做多了會產生依賴,但不會有樂。”
江華不言,懶得和他繼續對話,她需要看到實際,比如橘貓。
停頓了幾分鐘,安靜的可怕。
“你想要知道的那隻貓。”他恢復了正常表情,很快從那個病態的世界穿梭自如。
江華努力不去聽他蠱惑性的廢話,但每一句經過大腦還是會深深鐫刻,就像是不管怎麼努力都只是在原地轉動罷了。
江華的成長沒有來自於父母的教育,也可以說是,整個都是扭曲的,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都需要自己判斷,大部分不會和社會的軌道違背,可終歸有一些地方在眼中變形。
比如,江華認為他說的有些地方沒錯,可以接受,這就是最恐怖的。
這個地方很大,不用擁擠,至少“他”也是有可取之處的,很有錢,且會聽自己的意見。
這麼想,這個站在圓桌中心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黑色背包的男人,也不再可怕。
久久沉默,空氣中的冷氣更加刺骨的投入骨髓,他那個和半句屍體一樣的身子看不出所以然,但只是一到虛影在這個空間的林歇,都感到身體正在一步步失去知覺,直至墮入深淵。
“要我把貓給你,這很簡單,其實剛才叫你看那一排貓頭兒都沒有必要,為了你我才把貓抓回來。”他撓了撓自己的頭髮,白髮本來就脆弱,他的卻硬邦邦的,有金屬的質感,房間裡面安靜的只有他的手和頭髮咔嚓咔嚓的聲音,比用指甲摳木桌的聲音還要尖銳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