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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歇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沒法撒謊,剛剛腦海里那一套走錯了的說辭定然沒用,如果要撒謊,估計剛一張嘴就會被一巴掌甩飛出去。
別看他一臉善意,如指引迷途羔羊的老者,林歇卻從他的話里聽出了濃厚的威脅意味,似乎但凡得不到他想要聽到的答案,就會被那雙滿是厚繭的手撕裂。
“你這不是沒被推動嗎?”林歇裝作自然的撇撇嘴:“我來找一位叫林珂的丫頭,友人有話要我帶到,事出突然,又沒有其他渠道可以早作打算再來找,只能清晨突然拜訪,沒有惡意,若是打擾到老頭你工作了,先離去便是。”
言罷,林歇報以一個對周遭氣氛不在意的放鬆表情。
老頭聽到“林珂”的名字,面色有明顯反應,林歇一看,有門!
“門口那小子,是明星吧。”看來老頭對林歇的話算滿意,卻不回答他的問題,如一位固執的執事,一切都要按照章程辦事。
“能一大早讓大明星在門口望風,小子你可是讓老頭我好生好奇。”他薄唇上揚:“除了九六年鬧的鼠災,這送命的醫院很久沒有這麼熱鬧的事了。”
“有趣,有趣。”
林歇沒有回應,他一副對威脅不關心,對事實都沒有看法的二世祖樣。
“你再裝作迷路的樣,我可就真踹飛你了。”
“林珂,我能見到他嗎?”林歇攥著小學徒的手,聲音透過密集的雨聲回應看了二十年門的老頭威脅的話。
小學徒見林歇一直在重複這個名字,在邊上自言自語的念了兩遍。
隨著時間推移,光已經做好充分準備滋養大地,陰雲漸漸出現有層次感的輪廓,勾芡出好幾張兇惡的面孔,不時傳來悶哼的雷鳴聲,似乎在對陽光叫囂給老子滾回去。
雷聲不間斷的有二三聲,很有規律的跟著小學徒念“林珂”名字。
老者就一直僵硬的看著林歇的雙眼,似乎想從他的瞳孔里看透這個人的意圖。
林歇被盯得感覺自己渾身赤裸,卻堅持回敬一個不退卻的眼神。
就在提莫在他耳邊說“要不要毒死這老頭,闖進醫院”。
老頭開口,簡潔無感情的說道:“她死了。”
“這蠢醫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距離4
死亡,泛指生命機能消失。
其實這個可能性在林歇心目中以壓倒性的壓過“她還活著”這一可能性。
可人有時就是不服氣,在出發的時候,一切都會往好了想。
其實這是缺點,因為當事實降臨,失落也會成倍壓來。
林歇聽到那掌握著獨門絕技的老頭說的話,原本振奮專注的精氣神一瞬間就鬆軟下來,衣服本來就都沾著水,此時微風一吹,身子就徹骨冰涼,這麼一看,之前也僅僅是憑藉著精氣神行動。
他的反應在別人眼裡是如此真實,從看門老頭看來,林歇就是為不能傳達友人的話而真摯失落。
“對不起啊小兄弟,我說嚴重了。”老者似乎很少有人可以對話,他見林歇的真實反應勸慰道:“她離開有兩年了,也不知道葬在哪,不然你在她墳前還能嘮兩句。”
“沒什麼嚴重不嚴重,離開,死亡,消失,對於人之命都是一個意思。”林歇擺擺手,他隱晦的對著小學徒心疼的微笑一下。
“可以帶我去她生前的病房看一下嗎?哪怕一眼也好。”林歇懇切的對老者說道。
如果能多少呼吸她存在時呼吸的空氣,然後再和小學徒說明緣由,他也更能接受林歇的行為。
“也不是不行,值班的醫生護士估計都在打盹,也好躲過,只是我為什麼要幫你呢?”老者矮聲問道。
“不幫就不幫。”林歇作勢就轉頭要走,反正這些事情對於他本來來說都是聊勝於無,大不了就“做不到”。
“哎,別走啊,老頭帶你去林珂的病房,你得空過來陪我聊聊天如何?”
竟然只是這麼一個要求,聽起來就像是孤苦伶仃的老頭在哀求得到關注,林歇心想原本無人問津的他,和社會發生第一次串聯以來,就總是和他人產生莫名需求關係。
“嗯,行,我叫林歇,不知老者你怎麼稱呼。”林歇認真的說道,反正他也不討厭這老頭,這個要求也不好拒絕,尤其是“得空”的界限不分明,往後看起來也沒什麼空......
“瞿世虎,看門老頭一個。”他真切的笑了起來,後背就是轟隆的雷鳴,偶爾泛光的電,輝映出他額頭一條淺白色的疤痕,讓林歇內心一滲。
額頭,這可是人最脆弱的腦殼啊,得是什麼情況才能在這砍上一刀。
瞿老背身緩慢的行走,林歇跟在身後。
他穿著涵蓋脖頸的塑膠雨衣,身上淅淅瀝瀝的流著水,雙腿交錯時發出撕拉撕拉的摩擦聲,走路的姿勢如和天地間的呼吸聲應和,究竟是天在打雷,還是他在敲鼓點,都有些分不清。
林歇心想或許是自己過於疲乏產生幻覺,搖晃腦袋,反而晃得更暈。
沒走多久,兩人停在一個古老木門前,看起來絕對不像醫院大門。
瞿老手抵在門沿,對林歇示意要小聲,似乎這個舉動對於他來說也是要做足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