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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裡已經待了三五天,一整日的窩在家裡,眼睛血絲清晰該是睡眠不好或是哭過,他滿心煩惱卻無人可訴,一早就拒絕了僅剩不多的關心,比如李發和老師,把自己關在一個小空間裡面讓思緒打結又獨自捋順,在這個早晨的前幾個小時才做下決定,他要去女孩的城市工作,不論動機不談過程,這段記憶簡單明了的就是在闡述三寶在收拾行李時候的心情。
坐著時面目愁緒眼神卻耿直,只能從皺起的眉頭看出他的內心翻滾,他站起裝好衣裳又坐下,捏捏太陽穴想要舒緩一口氣,因為心跳跳躍的極為迅速,腋下生出微微汗粒是來源於內心的緊張,因為這畢竟是一次未成年的冒險,最強大少年的遠行,可不論內心再如何糾纏他的動作還是有條理而安穩,在站起坐下時他總能想起該多裝什麼,最後,他把存了許久的零用錢拿出一大半留下一些,儘量不把現場弄得和案發現場一樣,房間裡本來就沒什麼東西,現在一看更加空曠,才發現自己生活過的痕跡是這兒不多的人煙氣,而最後的熱鬧也將消逝。
酒店的三寶並沒有什麼複雜的心情和多餘的行李來和過去的三寶有謀和,古怪骯髒的成年人想事情反而要趨於簡單,只是不緊不慢的動作讓他想起了那位喜怒不易行與色的自己,稍微壯實一點的現在和稚嫩的自己在背向房間時終於是契合到精密,外面,李發喊著快出來,而裡面,三寶則沉浸在和年輕三寶的無間親和中,兩個身影重疊的極為短暫,幾乎是瞬息之間也彌足珍貴,那一到兩秒之間時空間似乎打開一道裂縫允許兩人對話,他們卻只是呆滯的感受了對方的堅實存在和短小精幹的二三下心跳,過去三寶的心跳蓬勃有力煥發青春氣息,胸腔起伏似在說“放棄”而現在三寶僅僅感知就要動用思考的力量,把“堅持”這一訊息傳達的不夠完整也不夠有力。
這個世界哪裡出了問題,三寶的思維在恍惚愣神之間還沒仔細感受這一和過去自己對話的奇異境況就重回次元,放棄什麼在堅持的事情,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鬼啊,你是否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三寶不禁這麼問道,聲音離散在胸腔間,說給自己還是告訴對方,或許這本來就不是對話而是自言自語,不太清楚,這些心態和意境的真實性都值得懷疑。
他幾乎是白紙上寫思考筆記的狀態跟著李發到機場專車上,車上空調聲很大,李發在邊上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他今天精神氣很好,三寶在邊上讓他睡了一個安穩教,興奮的在說到三亞的行程,還介紹美高梅酒店,海鮮,三寶看似睏倦實則漠不關心的咪上眼睛,直到飛機場他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李發以為是自己昨晚的呼嚕聲打擾到他休息,不再說話,給機位升級為頭等艙讓他好睡覺之後,他們開始跟著人流登機。
海航的服務水平似乎漸漸喚醒了三寶的精氣神,他反覆對自己打氣道不要著急,直面當下才最重要,眼下只有最樸實虛偽的雞湯才能撫平他不安分又驕傲的支配慾,尾隨李發最後一個進入機艙,已經沒有空乘人員在迎接,只有一位短黑髮的空姐俯首微笑,她的表情完美無瑕,掌握很好平衡的五官,總體來說就是,找不出任何漏洞,眼睛一樣大,嘴向上揚的弧度精確到縝密的程度,這也太專業了,也實在讓敏感的三寶有負擔,讓他禁略微愣神細看,可也僅限於此,就立馬回歸自己的狹小世界開始神遊。
坐下之後因為看似疲憊,美麗的短髮空姐還服務到位的幫忙繫上了安全帶。
保持安全距離的胸口微微圓潤起蜂棗般的一個半月弧度,近在眼前咫尺,他還沒發覺呢,淡淡清香就輕盈入鼻,待三寶反應過來急忙禮貌性側過頭手握著自己還沒扣完全的安全帶,是為了表示自己可以做到,卻不慎碰到了空姐的細嫩手背,她乾淨脖頸上的淡抹絨毛都清晰立與眼前,還有立馬俏紅的臉蛋兒,她練習許久職業性的微笑都乾澀的停頓了一下,依然嫣紅的耳根處感受著三寶溫柔的呼吸時產生的流動,自然發覺此時動作不太輕便,表情之所以變化不是憤怒而是春動。
本來,這走馬觀花的乘客們多的是帥氣多金的男人,初進行業時微笑到臉抽筋,到現在也成了稀鬆平常的表情,疲於奔命與機艙和宿舍,看煩了暗藏與昂貴西服里的偽善欲望,和眉眼間糾纏不清的狡猾,連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沒有認真笑一次,工作的意義和對自身存在感的不信任,以及“為了維持這一平和狀態”的壓力,無不困擾著她。在心理醫生的診治下這位美麗的短髮空姐徐麗被確診為抑鬱症,她和日常一樣身著淡藍色空姐服妝發一新迎接登機的客人,嘴上機械化的說著“您好”“早上好”就在她以為這又是糟糕的一天,心情低落的保持微笑時,三寶跟著人群走過來。
天空厚重的烏雲隨時都會宣洩憤怒的雨水,雲卷里低沉的雷電和風的嚎叫越來越響亮,夾雜著楠溪江湖水的風都吹到了機場登機站,旅遊或者辦事的人們各懷心事卻內心浮躁的催促前面的人趕快登機,企圖躲避一場悶熱的雨,而人群最後站著的一個男人眼裡無其他,不被環境所影響的自我思索著什麼,他毫不掩飾的把鬱悶和悲傷顯現在臉上,腳步看似虛浮卻步步維艱,似乎再用本能走著,樸實的著裝和黑色背包在燥熱的空氣中讓遊動的熱氣戛然而止,可就是這麼棄世,悲觀,疲憊,仿佛從世界的陰暗面走出來的三寶,明明是跟隨,卻有種衝破人群越走越近的既視感,在集中的注意力中,徐林枝連發音都變得遲緩,被身旁的同事胳膊肘提醒,打起精神可不能怠慢了客人,這個動作意思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