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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楊天說,「但我覺得盧羽那張臉適合上大屏幕,而且人看起來聰明又堅韌。」
「你要是覺得她不行,為什麼還把她放進來。」
「盧羽上部戲是周達非拍的,在這之前她的水平一團稀爛。」裴延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總覺得,承認她如今的能力就等同於承認周達非的能力,和努力。」
楊天眯了下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裴延的邏輯。
「那你現在是怎麼打算的?」楊天問,「要不要再面一輪?」
「我並不認為盧羽比其他幾個女演員更具備潛力和適配度,我只是單純...」裴延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很『幼稚』地把她和周達非聯繫在了一起。」
「所以我有點矛盾。」
楊天見裴延不像是已經做好決定的樣子,便也沒有再追問。
他猶豫片刻,生硬地換了個話題,「那什麼,你最近...跟周達非還有聯繫?」
「...」
「有。」
「哦?」楊天來了興致,「聊了什麼?」
「嗯...」裴延想了想,「他剛剛罵我幼稚。」
「.........」
楊天走後,裴延仍在回味周達非罵他的那句「幼稚」,不自覺嘴角帶了點笑,片刻後卻又回過神來,迅速恢復了平常的面無表情。
電腦上的時間顯示現在已經接近午夜,裴延訝異地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浪費了好幾個小時。
什麼都沒幹。
裴延感到一絲警覺,他不希望自己是個戀愛腦。他也確信,周達非不會喜歡戀愛腦。
裴延去院子裡的廚房隨便搞了點吃的,回來把今天入圍的女演員的表演視頻又看了一遍。
楊天說盧羽很有潛力,裴延卻沒有發現。這並不是說他認為楊天說得不對,只是他沒看見足夠的證據支撐這一說法。
裴延想,自己之所以會把盧羽放進糾結名單,歸根結底僅僅是為了那一丁點兒微末的跟周達非的聯繫而已。
可事實上,這種聯繫有如空穴來風。更重要的是,裴延認為自己不應當將任何私人情緒帶進他的工作里,特別是當這份工作是電影時。
最終,裴延選了另一個年紀比盧羽大一兩歲的女演員,童星出身沒有長殘,經驗相對豐富。
女二定好之後,《左流》的拍攝就進入了一個相對勻速的正軌,一直沒再出什麼岔子。
一方面是,大部分人已經漸漸適應了這部電影的拍攝風格;另一方面,裴延毅然決然換人的舉動也警醒了很多人,誰都害怕自己是下一個被換掉的。
面不上裴延的劇組很正常,但被裴延從劇組裡踢出去,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都難以接觸到什麼優質資源了。
裴延的《左流》從寒冷得與冬天無異的初春開始拍,而後天漸漸暖了,這個山谷間的小鎮在七八月迎來了雨季。
這裡夏天暖濕氣流充沛得可怕,遇山坡爬升後形成漫長的暴雨,少有停歇。
儘管近年來政府在修路和預防山體滑坡等地質災害上花了不少功夫,但碰到一連幾天的暴雨如注,停電、沒信號等等仍屬常見。
裴延的劇組這次就遭遇了大規模的沒信號。村里收到了通知,說這次的搶修可能要一周左右。
這會兒《左流》的拍攝已經進入末期,大部分時候是在補和女二相關的戲份。裴延想了想,覺得這次拍攝本身沒有必須用到信號的地方,興師動眾離開小鎮不僅價值不大,而且耽誤時間。
於是這場沒信號給裴延帶來的唯一影響,就是讓他決定以後出去拍戲一定要備上衛星電話——他之前的戲都是內景,外景也是在城市,基本不存在沒信號的問題。
這沒信號的九天,全劇組成員在裴延的高壓下被迫一起過上了「返璞歸真」的生活。不能上網,連電話都打不了;不工作的時候也只能跟別人聊天或者坐在一旁發呆。
這種簡單、純粹到極致的片場環境,讓裴延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他十歲那年在父親的劇組,因為實在無聊開始鼓搗唯一的玩具:攝像機。
「有什麼區別呢,」拍完最後一場戲,裴延定定地坐在攝像機後想著,「後來這個世界豐富多彩到令人眼花繚亂,最好玩的還是攝像機。」
第101章 謝謝
信號消失九天後,《左流》的最後一場戲拍完了。又過了半天,信號姍姍來遲。
直到此時,裴延才收到那封李秘書發來的郵件。
李秘書說周達非再次去了經紀部門,他在郵件里著重強調了兩點:工資水平低、合作夥伴是丁寅,並附上了審核材料。
裴延都不需要李秘書額外解釋,他很快就明白這是一個由周達非和丁寅發起的小成本電影項目,它的好處是自由度相對較大,壞處則是投資很難拉,通常預算極其有限。
事實上,絕大部分這種類型的電影都是需要導演自己往裡貼錢的,甚至還要貼不少;周達非作為新人,他的電影拉到投資,估計跟丁寅的人脈有很大關係。
與李秘書以為的不同,裴延覺得這個項目問題不大。這可能是因為裴延從一開始就知道周達非一定會走上這條路,也可能是因為裴延自己也是這麼走出來的。
於是裴延親自過了遍合同,郵件回復李秘書讓法務部門再審核一下,沒問題的話立即給周達非走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