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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排空間很大,暖氣悠悠吹來,座椅保持在一個冬季里令人舒適的溫度。
車門剛關上周達非就覺得有點兒悶了。他雙手交叉垂在腿上,要連續跟裴延共處一個封閉空間讓他感到侷促不適。
裴延:「怎麼不穿我那件羊絨大衣?」
周達非:「有點大了。」
裴延掀了掀眼皮,不置可否。
他按下擋板,「先去接楊天。」
周達非心裡舒了口氣。
有楊天在,裴延應該不至於把車變成另一種含義。
楊天隨身也有些行李,不知是私人物品還是攝影器材。
他推門上車看見周達非,眼底有點驚訝,還衝裴延挑了下眉。
裴延權當沒看到,把眼罩拉下來戴好,靠在椅背上假寐。
周達非禮貌地點了個頭,「楊指導好。」
楊天笑笑,上車把門帶上,「你好。上次忘了問,你大名兒叫什麼啊?」
「.........」
「周達非。」
「周,達,非,」楊天念了下這個名字,「飛翔的飛?」
「是非的非。」周達非說。
「你學什麼的啊?」楊天問,「表演嗎?看起來不太像啊。難道是攝影?」
楊天先入為主地把周達非當成了同行。並且和幾乎所有人一樣,完全沒聽說過他是作為導演被簽下的。
「我,」周達非猶疑,含糊道,「我不是學電影的。」
「啊?」楊天睜大了自己的豆豆眼。
「他可是個學霸,」裴延面無表情地拉下了自己的眼罩,乜了周達非一眼,「A大畢業,學金融的。」
「.........」
這種很顯然周達非自己都不想提的事,裴延卻喜歡跟人宣傳。不知是為了給自己長臉,還是專門想噁心周達非。
周達非面對楊天震驚的眼神,感覺自己像個被千絲萬縷綁著的傀儡,身不由己無法動彈。
楊天想了想,「金融...那你是你們學校經院的咯?」
周達非垂下眼皮,遮住躲閃的眸子,「嗯。」
「那我倆還算有點緣分呢!」楊天性格豪爽大腿一拍,也不顧裴延在場,「前兩年你們學院百年院慶,拍了個宣傳片還請我做顧問的呢!」
裴延從鼻子裡哼出兩個音,「什麼?」
「就是掛個名兒,顯得有排面。」楊天擺擺手,「其實我啥也沒幹,那片子拍完我看了一遍,沒什麼毛病。」
「你們經院院慶還拍宣傳片?」裴延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周達非,「你知道這回事兒嗎?」
「知道,」周達非直到此刻才抬起頭,眼神無波無瀾,說話聲音也輕,「那片子是我拍的。」
周達非大學四年,雖身為經院一員,但從未積極主動參加過經院的任何活動。
準備百年院慶那會兒,周達非正在為排練話劇籌措經費。經院當時要拍宣傳片,全院上下也就找到周達非這麼一個會拍片子還拿過獎的人,所以表示只要他願意拍就可以給贊助。
周達非從不拒絕為五斗米折腰的機會,果斷答應了。
車后座里,周達非話說完,場面靜了會兒。
裴延依舊看著他,只是目光似乎變了幾分。
周達非其實並不是故意展現自己也有些電影才能,只是這種事很容易就能被查到,要是刻意瞞著指不定裴延又要找他麻煩。
裴延挺淡定,倒是楊天頗為吃驚。
「是你啊?!我來看看!」楊天從隨身的登山包里扒拉出平板,上面的殼已經脫皮脫得看不出原樣了。
他手指利索地搜出了周達非兩年前拍的宣傳短片,劃到片尾,果然看到了周達非的名字。
「還真是你啊!」楊天驚呼。
裴延這才開口,他伸出手,「給我看下。」
裴延拿著平板掃了眼演職員表,不像是在誇讚,「你挺全能啊。導演、編劇、攝影、剪輯,都是你一個人。」
「被逼的,」周達非說話沒什麼情緒,「我們院的領導死要面子,希望主創儘可能多的用經院的人,可是我們院根本沒有幾個能拍片子的。」
楊天在短時間內對周達非建立了幾分好感。
他把平板拿回來塞回包里,帶著幾分揶揄問裴延,「挺會挑嘛。這麼全能的人,你打算放在哪個組啊。」
片刻後,周達非聽見裴延帶著陰陽怪氣的笑意說,「他?放在哪個組都屈才了。」
周達非毫不意外地被直接領到了裴延的另一處房產里,就在橫店,離片場不算很遠,是個小別墅。
他在這裡見到了上次那個小劉,估計還是負責盯梢工作。
裴延給周達非安排了會做北方菜的廚師、幫他出門買東西的傭人以及數十盆健康的花,然後輕描淡寫地說,「橫店沒什麼好玩的,你沒事兒就不要出門了。」
裴延簡單交代完,就打算去片場看看。明天要開機了,還有些事項需要落實。
門口的越野車重新發動,裴延已經上車了,楊天還沒有。
楊天從剛才起就背著登山包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你到底怎麼得罪他了?」臨走前,楊天沒忍住問。
周達非身上掛著單反包,左右手各拖著一個行李箱,四周是各式各樣的盆栽,像是來度假的。
「我當著他的面說沉睡小火車是爛片,」周達非隨意道,「還罵他是個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