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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看完近一周拍的素材,拿起手機打算把消息從上到下過一遍,有必要回復的他會簡單回一兩句。
消息很多,裴延有些煩躁。他皺著眉頭點開微信,卻發現聊天界面最上方置頂的對話框上有一個小紅點,標了個1。
周達非:「那張奧涅金的票是你買的?」
裴延已經是閱盡千帆的年紀,可這一刻他仍舊像情竇初開的純情少年勇敢又克制地向心愛之人表白被拒後又突然收到了對方的信息一樣——不能說驚慌失措,只能說猝不及防。
裴延:「對。」
裴延:「我買的時候不知道你那會兒要去外地拍戲。」
周達非:「...」
周達非:「你還能知道我什麼時候去外地拍戲?」
裴延:「......」
暴露了。
反正已經暴露,裴延決定不直接回應這個話題。
裴延:「你那部電影現在應該已經拍完了吧。」
周達非:「你現在的語氣特別像我爸在暑假還剩一個月的時候問我暑假作業做沒做完,因為八月他要送我去上奧賽班。」
「......」
裴延:「所以你接下來的工作找得怎麼樣了呢。」
周達非:「坦白說,不怎麼樣。」
周達非:「暫時沒有碰到讓我特別滿意的項目。」
這是在裴延意料之中的。青年導演總是難逃被人挑選的命運,而周達非偏偏還喜歡對項目挑挑揀揀。
裴延很想幫助周達非,卻又不得不克制。最終,他發了句模稜兩可的:「你有遇到什麼困難嗎?」
周達非那邊安靜了很久,裴延知道他還是察覺出來了。
周達非:「你的手伸得太長了。」
周達非一針見血地擊破了裴延搖搖欲墜的幻想,他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片刻後。
周達非:「在你去看奧涅金的那天晚上,我差點被劇組解僱。」
裴延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股強烈的護短之情噴薄而出。
就這個小破劇組還敢解僱周達非?!
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周達非:「原因是女主——也就是資方的女兒,她認為我沒有能力,認為我從前的作品是你教我拍出來的。」
裴延的一腔怒氣緩緩凍住。
一直以來,比起周達非的作品質量,裴延更在意的是會有人欺負周達非。
裴延自己是那種說一不二型的導演,即使在他還沒有那麼成功的時候就是如此。他不服軟不妥協,跟所有對他不服氣的人硬碰硬——大部分時候,他都贏了;少部分時候,他輸也輸得趾高氣昂。
導演在片場絕不能弱勢,因為導演需要掌控一切。
然而,裴延未曾設想的是,周達非遭受的「欺負」竟然是由他而來的。
隔著屏幕,裴延仿佛能看到周達非面無表情的堅毅。他始終是那樣的,像倔強的小獸,眼睛烏黑烏黑的閃著光,被啃咬得渾身是血也不會掉一滴眼淚。
裴延想把周達非從弱肉強食的叢林裡抱出來,摸摸他的小腦袋,然後看他在廣袤富饒的曠野上奔跑,月升風起的時候就回到自己的懷抱里安眠。
然而,周達非是不會願意的。
裴延:「我們都知道檸檬涼是你自己拍的。」
周達非:「對。但市場上存在信息不對稱,我們都不可能要求其他人知道。」
裴延:「後來事情是怎麼解決的?」
周達非:「主要靠運氣。這次的資方比較講道理。」
裴延是導演,很多時候也是資方。他捫心自問,自己並不是很講道理的那種資方。他能做到的僅僅是底線之上遵守規則,可他永遠自我利益至上。
這天的雨下得格外纏綿,仿佛半個世紀都不會停了。下午劇組依舊是無法開工,天光倒是比上午亮了不少,許是烏雲散了幾分。
裴延坐在窗格下。他想了很多,但能說的很少。最後他的思緒又落到了奧涅金的紀念品上。
裴延:「這次你會在上海呆多久?」
周達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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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這篇文兩個人雙箭頭真的很晚,但是這個故事就是這樣的。關於雙箭頭晚和周達非是事業腦我都寫在了置頂避雷里,最重要的是情節發展是需要一步步鋪墊的(譬如我現在立刻按頭他們在一起難道不離譜嗎?)
不喜歡這種風格沒有任何問題,儘管我希望有更多的人來看我寫的文,但我依然建議不喜歡的姐妹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捂臉)
第96章 這個是真的
周達非說不知道自己會在上海呆多久,這其實是句實話。
他最近一直在聯繫新項目,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去外地面試或者開始工作。他有給一些還不錯的劇組投簡歷,也試過拿自己的策劃案去拉投資。
這個過程不可能一擊即中,沒有回音、收到拒信才是常態。
周達非覺得,如果說周立群也曾經在他的成長過程中起到過些積極作用,那就是極大程度地鍛鍊了他面對挫折時不屈不撓的能力。
簡歷石沉大海算什麼,周達非連收到金融系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都沒打倒。
《無限趨近於零的戀愛》給的待遇不錯,周達非拍戲期間吃住都在劇組,花銷幾乎沒有,因此存款又滿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