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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名不副實才會被詬病。」裴延道,「作品夠好就不會背上罵名,所有的瑕疵都會被光芒掩蓋。」
「你覺得沈醉撐不起一個男主嗎?」
周達非愣了愣,「他當然撐得起。」
裴延沒什麼情緒地笑了下,起身系好了領帶,打了個周達非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結。他去公司的時候總是穿得西裝革履。
「你自己在家乖乖的,要出門讓小劉送你。」裴延臨走前親了周達非一下。
「………」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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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周達非離成為導演不遠了…
第52章 年輕貌美的導演
周達非站在客廳門口目送著裴延上車離開。他的本意當然不是依依送別,而是在思考要不要開口提那個峰會的事。
周達非昨天在丁寅的朋友圈看見他正在為那個峰會準備短片。丁寅是在劇組長大的,各個工種都幹過,目前似乎並不像周達非一樣有個執著明確的方向。
可他是能夠真正去做電影的。
周達非不知道裴延會不會允許自己去那個峰會,大概率是不太可能的。
尤其考慮到夏儒森是評委嘉賓。
裴延和周達非都並非徹底的超凡脫俗,可在這段莫名其妙的關係里他們都不在乎那些世俗重視的名利。
如果說周達非最在乎的是能做自己電影的自由,那麼裴延最在乎的就是對他的控制和征服。
裴延的車漸漸遠去,周達非抿了下唇,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做自己的東西,這個上午他認真把以前寫的劇本都看了遍。
結果是並不滿意的。一些當初周達非寫來覺得十分精巧的情節實際上稚嫩青澀,甚至略有生硬。
只有他在橫店被裴延逼到絕境時本能迸發的靈感是自然流暢的,看起來稍微像點兒樣。
周達非在心裡忍不住比較,裴延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會寫出什麼樣的劇本呢?
裴延曾經被「寄予厚望」的劇本和影片又是什麼樣呢?
周達非有一股天生的、沒來由的不服氣,和混雜著對周立群極端怨恨的惋惜。
他想把稿紙撕成漫天飛雪往空中一灑,想砰的一聲砸開瓶蓋對嘴吹一瓶伏特加;
他還想翻牆出去,在野草瘋長的荒原上追著風狂奔,在暗夜星河下無人的大漠裡孤身翻越沙丘。
但他最終只是把以前的劇本理得齊齊整整,拿文件袋裝好,在有利用價值的部分標上了記號。然後他找了一沓白紙,開始寫新的故事。
紙張自然帶著股令人心靜的氣息,筆尖落下的聲音錯落有致,沙啞動聽。
周達非想,裴延已經同意我去寫自己的劇本了,我必須能拿出點不會「無地自容」的東西給他看看。
周達非一直寫到中午,遲來的困意讓他飯都沒吃就去睡了個午覺。醒來後他頭有些沉,仿佛面前的世界不太真實。
林淺予又給他發微信了,她紛雜詭異的骷髏頭像看得周達非太陽穴跳得有些疼。
林淺予:「我去打聽了一圈。」
林淺予:「…你不會是彎了吧?」
周大肥:「……………」
林淺予:「我的天,我聽說趙無眠也彎了」
林淺予:「那為什麼你們倆還沒有在一起?」
周大肥:「??!!??!!………」
周大肥:「我沒有。」
林淺予:「哦。那我懂了」
林淺予:「(but 我更震驚了」
周大肥:「?」
對話框上保持了一段時間的「對方正在輸入中……」,說明林淺予有很多話要說。
又或者是她在斟酌措辭。
過了會兒,上方蹦出一行字:
「你是脊樑柱彎了。」
「…………」
屋內關著窗,連落在地上的影子都紋絲不動,丁點兒聲音也無。
周達非對著這行字盯了會兒,不知怎的竟笑了出來。
周大肥:「但我還是不能幫你推薦。」
林淺予:「靠。」
周達非像畏懼頑疾拖了許久的人終於被人按進醫院一樣,徹底疼了個精神。他伸了個懶腰,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下樓胡亂吃了幾口飯。
吃完他把手機一扔,一頭扎進影音室看了一個下午的基耶斯洛夫斯基。
其中很多作品他都已經滾瓜爛熟,看的時候腦海下意識還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近來周達非能隱隱感到,裴延狠狠桎梏了他對夢想的追求,但裴延並不是他藝術道路上唯一的阻礙。
他對自己的作品不滿意,這才是最可怕的。
周達非某些時候特別大大咧咧,某些時候卻近乎強迫症般的完美主義。從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的作品不可能是完美的。但從情感上,他認為自己至少要做到創作的瞬間相信自己的作品是完美的。
否則這作品就沒有出現的價值。
裴延大約是在晚飯前回來的。周達非正巧從影音室出來倒水,聽見聲音,下樓看了眼。
裴延正在摘手錶,面容春風得意,想是今天談得不錯。
「今天過得怎麼樣?」裴延看見周達非下來,主動上了幾步台階,在一個讓他跟周達非視線處於同一水平線的台階上頓住腳步。
「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