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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的電影在製作完成前不會對外宣傳,也不會公開內容。可他站在電影界的風口浪尖上,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
《左流》都還沒有正式拍攝,裴延一反常態的種種操作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議論中有人說裴延應該是在考慮轉型,也有人說這不過是裴延新搞的噱頭花招,本質上都還是為了割韭菜。
說法很多毀譽參半,裴延卻沒工夫在意。
他最近很忙。
和電影事業剛起步的周達非一樣忙。
這天大雨,裴延從公司回家的時間又不趕巧,正正好堵在了下班的晚高峰上。
這條路不怎麼寬,綠化不錯,兩側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老建築。
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人行道上也沒好到哪去,人顯然比正常情況下多不少,都在往一個方向走,往裡看似乎還排成了隊。
裴延掃了眼,想起來這條路上有家大劇院,差不多到了晚場可以檢票入場的時候了。
裴延對此興趣不大。正在他百無聊賴要收回目光的時候,忽然劇院門口立著的一張巨大的寬幅海報映入了他的眼帘。
即使隔著雨天不清晰的車玻璃,裴延也能看出那是一張很標誌性的話劇劇照,時常被拿來印成明信片或海報。
海報的底色是黑的,光卻顯得很亮。燈光下女孩們年輕貌美,淺淺的純色長裙勾勒出曼妙靈動的少女身姿,盤起的頭髮說明她們已然剪下長辮嫁人。
她們乘著纖細的鞦韆錯落有致高高吊起,像仙子輕盈飄逸地停在空中歇腳,聖潔寧靜。一秒鐘前飛揚浪漫的裙擺已然落下,靜靜垂在腳邊。
這一幕極其經典。它看似美不勝收,實則暗喻女孩們在婚後成為喪失自我的美麗裝飾品。
愛與自由意志被束之高閣,剩下的只有年復一年、一板一眼的生活。
是《葉甫蓋尼·奧涅金》。
這種級別的話劇作品,裴延當然是看過的。
只是用裴延畢業論文裡的話說,它「尚未被我真正認識」。
周達非倒是很喜歡,估計他那個好朋友趙無眠也是。
如今時隔一年,裴延冷靜下來後回想那張周達非珍藏的票根,多少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那張票是票版里最貴的那一檔,位置也極好,想必周達非原本是打算去看的。
只是裴延臨時空降培訓班,把開課時間往前推了一天。周達非並不知道所謂的「大佬」是裴延,權衡之下選擇了培訓班,把那張票留作紀念。
至於為什麼寫了趙無眠的名字...可能這票是趙無眠買的。
裴延在心裡憤恨地想,趙無眠家那麼有錢,送一張一千塊的票居然還要寫名字。
真是小氣巴巴。
裴延敲了下擋板,「停車。」
「.........」
車本來也就堵著沒動。
擋板緩緩落下,今天給裴延開車的是小劉。
「去票務中心給我買張那個話劇的票。」裴延指了指窗外的奧涅金海報。
「好的。」小劉點點頭,「要給您買第一排的嗎?」
「5到10排,中間位置。」裴延說。
「一張嗎?」
那個海報上寫著改編自普希金的原著,小劉依稀記得周達非很喜歡普希金。
裴延不耐煩地掀了下眼皮,「怎麼,你也想去看?」
小劉馬不停蹄地下車了。
小劉剛下車,裴延忽然又想到了那張被周達非珍藏的票根以及「小氣巴巴」的趙無眠。
「等等!」
小劉還沒走遠,連忙跑回來,「怎麼了?」
裴延豎起指頭,「買兩張。」
「.........」
小劉驚恐。
小劉根本不想看這種烏漆嘛黑的話劇。
更別提是陪老闆一起看了。
「不是讓你看,」裴延翻了個白眼,「你買兩張,分開坐的。」
「...哦。」
可能是因為開票時間不長,最貴的票版還剩不少票。
小劉非常有才。
裴延要求買兩張分開坐的,於是小劉買了一張五排六座,和一張六排五座。
劇場裡是分單雙號的,連門都不是同一個。這兩張票聽起來離得很近,實際上離得很遠。
但位置都還挺好。
裴延拿著這兩張看似接近實則呈對角關係的票,再次支使小劉,讓他找個臨近的快遞點把五排六座的那張寄給周達非。
裴延一直是知道周達非的地址的,他什麼都知道。
小劉可能是成精了。
他敏銳地覺察到裴延是在搞一種叫做「情趣」的東西,不想明晃晃告訴周達非這張票是自己送的。
於是小劉回到了票務中心,出運費請那裡的工作人員幫忙寄,發件人直接就是這個劇場的票務中心。
如果周達非記性不好,說不定還能以為是自己線上買了票選了寄票上門。
裴延沒有指望周達非一定會來。周達非可能會因為很多主觀或客觀的原因不到場,裴延想把這個選擇權給他。
裴延一直都有保持閱讀的習慣,他讀書的頻率甚至比看電影還要高。
上班就看電影,下班真是完全不想看了,尤其放眼望去全特麼是爛片。
比較來說,書的選擇餘地就大了很多。畢竟早在電影出現前幾千年,人類就已經學會了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