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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喜歡講故事,」周達非轉過身來,檯燈在他的側臉上掃出一個好看的陰影,「但我目前也沒有別的故事可以講。而且我覺得一個人連自己的故事都講不好,更不可能講好別人的故事了。」
裴延靠在沙發椅上,顯得有幾分慵懶。
「你這些天當場記當得怎麼樣?很辛苦吧。」
「還行,」周達非從來就不怕辛苦,「不算很累。」
裴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周達非面前,「你原本可以不這麼辛苦的。」
周達非知道裴延的意思。如果他只是想要過得舒適,想要有點錢或是別的什麼物質,甚至表面上被人追捧尊重,裴延想必都會很輕易地滿足他。
可是周達非向來不在乎這些。
周達非也站了起來,認真道,「老師,我真的很珍惜這個機會。」
裴延看著他,目光深遠平靜,「是嗎?我怎麼沒看出來。你已經連著兩個月不主動跟我說話,而且剛剛可是連睡到我的床上都不願意呢。」
「.........」
「我沒有。」周達非反駁得不是很有底氣,「我是有事。」
「而且,今天晚上...我真的,不太行...」
周達非小聲說完,垂下頭都不敢看裴延。
周達非後頸處不自覺地發著抖,裴延注意到了,恨不能把那個李總的手給剁下來餵魚。
「你靈感寫完了?」過了會兒,裴延問。
周達非點點頭。
「今晚就在這兒睡吧。」裴延摸了摸周達非的頭,「當然,是跟我一起。」
裴延說著把周達非抱進了懷裡,在他臉側溫存地親了下。
周達非被裴延親得有點兒癢,激靈了一下又不敢亂動,「老師,我今天真,」
「你聽話一點,今天我不動你。」裴延說,「但是以後記得還。」
裴延在床上很喜歡把周達非卡在懷裡抱著。
燈滅了。屋裡只有窗子透進來的月光,那窗戶外面空空蕩蕩,月亮形單影隻。
樹早已不見了。
「我不是裴延的囚徒。」周達非被裴延溫柔地抱在懷裡,他在心裡冷靜地跟自己說,「從現在起,裴延——以及他的一切,都將是我待入囊中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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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達非這一夜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他醒來後伸了個懶腰,想著鬧鐘怎麼還沒響,結果撈過手機一看。
八點二十五。
周達非瞬間醒了個徹底,一骨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平時都是七點起床,七點半之前必須出門,這會兒都該到劇組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周達非手忙腳亂穿好衣服,抓起手機衝下了樓。
卻被餐廳里的裴延喊住了,「周達非,過來吃早飯。」
一夜過去,周達非看裴延並沒有順眼幾分。
「老師,我就不吃了,」周達非說,「今天起遲了。」
裴延聲音淡淡的,「哦,鬧鈴響了之後我幫你按掉了。」
「......」周達非強行按耐住脾氣,「老師,我上班要遲到了。」
裴延皺了皺眉,「我還在這兒,你去哪裡上班?」
「過來。」裴延伸手給周達非舀了碗白粥,「今天你跟我一起,吃好再去。」
周達非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半。
他認命地在桌前坐下,吹了吹面前還冒著熱氣的白粥,「老師,我們都是要在您進棚前半小時就位的。」
「什麼?」裴延聽了個荒謬,「你聽誰說的?」
周達非說,「全劇組都是這樣,你不知道嗎?」
裴延不是很滿意,問站在一旁的李秘書,「有這回事?」
「呃...」李秘書審時度勢,委婉道,「沒有這種明確規定。但在實際操作中,由於大家的工作熱情都非常高漲,所以提前進組也是很常見的。」
「.........」
淨特麼扯淡。
全劇組除了周達非,還能有誰辛苦上班是因為工作熱情的。
裴延看了看牆上的鐘,交代李秘書,「跟場記組的負責人說一聲,周達非今天請個假。」
「什麼?」周達非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為什麼?」
「你都已經遲了,耽誤事兒怎麼辦。」裴延乜他一眼,「讓其他同事早做準備吧。」
周達非:「......」
我遲到還不都因為你。
儘管已經「被請假」,周達非今天還是強烈要求去劇組。
出乎意料的是,裴延想了會兒,竟也沒阻止。
快九點的時候,周達非跟在裴延身後一起進了劇組。
周遭有人議論。周達非有片刻的不自然,但很快就克服了。
裴延二五八萬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周達非腳步未停,繼續走到了片場側邊,他每天呆著的場記部門。
裴延接過秘書遞來的分鏡,邊翻邊往周達非的方向看了眼。
楊天擠眉弄眼,「你倆和好了?」
「據說,片場各部門都得在我到達之前半小時就位。」裴延收回目光,「楊指導,您怎麼還在這兒磨洋工?」
「……」楊天翻個白眼,「跟你說個正事兒,你讓周達非來我們攝影組唄。」
「什麼?」裴延眉毛一挑,仿佛聽了個笑話,「你攝影組的經費向來是最充足的,缺人必定是你私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