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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過河,我可以自己造橋,或者自己游泳,不會游泳也可以抱著木頭飄過去...方法千千萬,不只有你建好的這一座橋。
「沒有。」周達非最終沒有說出自己的心理活動,而是委婉地換了個話題,「《失溫》的後期不用你親自盯了?」
「我比你會用人,偶爾偷懶一兩天還是沒問題的。」裴延深吸口氣五指張開,有些出神地捏了捏周達非溫軟的後頸,那裡往下有一塊硬硬的凸起,是骨頭。
周達非覺得後頸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癢,生理和心理雙重不適。裴延的語氣眼神搭配著來回逡巡的手,總讓周達非有種自己下一秒就會被扒光的感覺。
裴延意有所指,「寶貝,你應該多發現些能從我身上學到的東西。」
「.........」
「哦。」
滾你媽的寶貝。
儘管周達非十分抗拒,接下來的一周裴延還是會時不時來片場「逛」一圈。
他來的次數多了,大家雖然做不到當他不存在,但也漸漸淡定接受。
除了周達非。
裴延在片場大部分時候都是面無表情坐在一旁看著,不會發表什麼觀點,只會偶爾在休息時跟周達非說兩句。
說的什麼也沒人敢湊上去聽。
有人說裴延是在教周達非如何拍戲,也有人說他們單純就是利用工作時間談情說愛。
這個圈子的牛鬼蛇神見多了,很多人覺得裴延開機第一天被「趕」出去後還在門口的車裡等周達非收工,甚至比周達非在橫店時坐在裴延腿上更令人震驚。
可這種旁人聽起來詭異中夾雜著些許浪漫的事,對於當事人來說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周達非不喜歡裴延在他教完演員後出來點評,也不喜歡裴延在他拍戲前自以為是地告訴他怎麼拍觀眾喜歡看,更不喜歡裴延面色冷然地像個監視器一樣坐在那裡——
周達非發現,儘管他和裴延把話說開了,但事實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裴延依舊在竭盡所能地控制他,而他對被控制和安排這件事已經排斥到了瘋狂的地步。
周達非終於明白,他一直以來拼命逃離的並不是裴延對他的折磨,而僅僅是裴延這個人的存在。
裴延在工作上控制他,在生活上糾纏他,在事業上壓制他——甚至連他引以為傲的夢想,在裴延這裡都輕飄飄的不值一提。
裴延像一團又濃又厚、重若千斤的陰影,它強大到了令人絕望的地步,推著周達非往一條連可供選擇的岔路都沒有的金光大道上狂奔。
周達非早就已經失去了自由。而當時的他並沒有明白,他同時也失去了夢想。
裴延可以讓他拍戲,甚至可能把獎盃捧到他的手裡讓他成為一個「英雄」...但凡此種種,全然不是夢想,只會扼殺夢想。
周達非不是個喪失理智的人。他知道,裴延在某種意義上對自己已經好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可那又如何?
周達非不感激裴延,現在也已經沒有多恨裴延。
他只是寧願裴延肯放手讓自己去失敗。
他甚至在渴求一場徹底而突如其來的意外,宛若夏日驕陽開玩笑似的躲進雲層後生命力旺盛而野性頑強的暴雨,狂飛亂舞著落下,把偽裝的沙漠近乎暴力地洗出熱帶雨林的濕潤模樣。
周達非覺得自己正走在懸崖邊。崖上漫風飛雪,崖下巨火滔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跳下去。
他每天都在為了成功一絲不苟竭盡全力,卻在陰暗的角落裡希望能有一場意外讓他掉出裴延密不透風的保護層,經歷一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人生——哪怕是與夢想背道而馳的失敗。
當初,是他自己選擇了夢想。如今,被拋棄的自由來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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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北影節有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大師單元
而我。在。美。國。。。(心碎微笑
第70章 打架
雖然周達非很難稱得上脾氣好,但他有一個巨大的優點,那就是一切個人情緒都不會帶進工作里。
從前還在上學的時候,儘管周達非看見周立群就恨不能上去拼命,可周立群教的那門令人聞風喪膽的必修課他也還是磕磕絆絆地過了。
至於分數不高,周達非單方面認為這是周立群把個人情緒帶進了工作——也就是打分里。
同理,周達非的一切內心活動與外在糾葛,都不會影響他在劇組作為導演的職責履行。
《檸檬涼》的拍攝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和世界上的大多數工作一樣,大問題不多但小麻煩不斷,沒多少行業光環,做久了會累、會倦、會煩。
可這正是矢志不渝的意義所在。
開機一周多後,迎來了許風焱的戲份。他是送上門來客串的,卻是這個劇組裡目前咖位最大的演員。他有知名度、代表作和穩定的粉絲群,可以說是整組裡唯一一位有價值被偷拍的演員。
周達非為此特意提醒,讓許風焱注意不要引來媒體,也不要組織粉絲探班。
周達非的認真讓許風焱覺得有幾分好笑,他從來沒認為自己算紅。許風焱也不喜歡過度營銷,他在A大讀了快四年書,不要說是熱搜了,連校內BBS的熱榜都沒上過幾次。
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沒那麼八卦,見到明星這種不痛不癢的事頂多能算個談資,所謂的熱搜爆料十有八九是花錢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