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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周達非一直不怎麼搭理他,跟許風焱吃飯都不帶他。
但閆少爺在上海也找不到什麼別人。
「那個,」走出片場後,閆尤眼見周達非依然沒有請自己住進裴延家裡的意思,忽的生出了一種天真爛漫之人才會有的低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差勁啊。」
「你怎麼好好說這個?」周達非腳步一頓,有些奇怪。
「我跟你,還有我表哥,還有許風焱,都不一樣。」閆尤嘆了口氣,「天生性格就不成器。」
「.........」
閆尤成不成器的問題周達非並不關心,儘管他能看出來閆尤最近比剛來時低沉了不少——或許是因為本質上仍不合群,或許是因為自己發現自己太過差勁,又或許是因為別的,這年頭誰還沒點兒情緒呢。
周達非不是那種有聖母情懷的人,可就在他打算隨口應付過去時,他想起了幾天前閆尤在大街上把奶茶遞給流浪漢。
這個場景讓周達非想到趙無眠,讓他忍不住想多說幾句。
「你智商不低,家境和資源更是極其優越。但你這種性格要是不改,」周達非話說得無情,「你就只適合干一件事。」
「什麼?」閆尤問。
「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周達非說。
「.........」
周達非:「我聽說你是因為不喜歡自己的專業才從大學退學,可依我看,你也不喜歡演戲。」
「你生下來就什麼都有了,」周達非這一刻的眼神比定了幾分,「但這並不意味著你輕輕鬆鬆就能度過幸福充實的一生。」
「別人追尋的東西在你的生命里是已經擁有的常數,而你自己的變量——你生命的可能性,仍然是需要你自己給自己的。」
閆尤不是那種會閒著沒事兒深入思考人生的人,周達非說得認真,他聽得也認真,可還是雲裡霧裡。
「那,」比起虛無縹緲的人生,閆尤更關心眼下,「我以前就是完全不會演戲,現在想努力也...」
「你知道《流蘇》嗎?」周達非忽然說。
「夏儒森拍的那個?」閆尤說得有些猶豫,「我表哥可討厭那個老頭子了。」
「不管你表哥多討厭,都無法掩蓋它的優秀。」周達非發覺閆尤似乎被自己點撥得開竅了,「當年的三個主演,除了劉珩可能稍微有點基礎,沈醉和丁寅都是毫無表演基礎的孩子,而且比你現在還要小好幾歲。」
「可他們一樣貢獻了足以比肩影帝的演技。」
「當然,留給你的拍攝時間沒有那麼充裕,我的能力也比不上夏導。」周達非不喜歡給人畫餅,實話實說道,「但《檸檬涼》本身沒那麼難,如果我們都努力,我不敢說最終結果能有多好,不過應該不會很差。」
「真的嗎。」閆尤像是平生第一次找到了點奔頭,卻又有點不太相信。
「真的,可以試試。」周達非說,「放假這幾天,」
「放假這幾天我可以住到表哥家裡去嗎,」閆尤急急忙忙道,「姑姑說表哥不同意。可是我來上海之後每天都是一個人,孤單死了。」
周達非忽然有點想笑,不是嘲笑,是那種...大人看小孩子的笑。
閆尤只比周達非小兩三歲,心智上卻像是小了很多,還會為沒有夥伴、不被接納這種事終日發愁。
周達非迅速在心裡衡量了一下這幾天能給閆尤做的提高訓練。至於裴延拒絕的身影,在他腦海里閃了一秒就煙消雲散了。
「行。」周達非沖閆尤點了點頭,「這幾天你都得聽我的,你表哥那裡我去說。」
裴延這天很早就回了家,吩咐廚房多做了幾個菜。
周達非幾天後就要去橫店,起碼一周才能回來一次。裴延專門把這幾天留了出來,什麼工作都沒安排,還恨它不夠長。
結果周達非直到晚上七點多才回來,後面還跟著一個拖著行李箱可憐巴巴的閆尤。
裴延:「.........」
周達非決定強行假裝自己沒聽出來裴延那天在電話里拒絕閆尤住進來,「有幾天假,讓閆尤住進來方便我帶他看劇本。」
「順便也可以聯絡一下你們的表兄弟感情。」
「.........」
周達非話落,閆尤已經自己把行李箱從大門裡生拉硬拽了進來,弱弱的,「表哥好。」
裴延生氣了。
他直接沒吃晚飯就回了書房。
周達非則是全然沒注意到這一點。因為裴延經常動不動就陰陽怪氣的,忙起來住在一個屋檐下卻幾天碰不上面也很正常。
第二天還是閆尤覺得不對。他今天很早就醒了,卻扒著門縫等了好一會兒才下樓。
閆尤知道周達非和裴延的關係,生怕自己撞見什麼不該撞見的。可最終出現在餐廳的只有周達非一人,周達非三兩口吃完早餐又開始帶閆尤磨劇本。
直到午餐都快做好了,裴延也還是沒有出現。
「我表哥是不是生氣了。」閆尤小心翼翼道。
「什麼?」周達非正在看劇本,長期高強度的創作讓他聚精會神,腦力大幅消耗,完全沒關心裴延的事兒。
「他今天早上都沒吃飯哎,」閆尤非常不能理解有人不吃飯,「昨天晚上他後來有沒有生氣啊?」
「啊?」周達非經閆尤一提才想起來,「昨晚我上去就沒看見他了。」